梅老爹和那只大黑熊几乎是同时在山上发现竹篮子的,梅老爹眼明手快,抢先一步把竹篮子抓到手里,结果大黑熊恼羞成怒,抓住了梅老爹的两只耳朵。
“两只耳朵就这样没了。”
梅老爹这么说,梅花也这么说。梅花叫我狗娃,因为我是喝她们家那只母狗的奶长大的。梅老爹把我捡回来的那阵,我没日没夜的哭啼,梅老爹以为我是撞了邪,就到月亮山上请来白仙姑。
这位姓白的女人在我的面前又哭又笑又跳,说我是夜哭郎,于是弄了一块木牌子,要梅老爹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到路口上去挂。木牌子上写着——
天皇皇,地皇皇,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路行人念三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梅花说,那块木牌子就挂在路口的那棵枫树上,过往的读书人驻足念了一遍又一遍,但我还是要哭,而且声嘶力竭。
菊花喝豆浆,但我死活不肯喝,肚子饿了我就没日没夜的哭啼。
我想喝奶,梅花抱着我的时候,我的小手就往她的胸脯上乱摸。
摸得多了,梅花就知道我想喝奶。
梅花八岁,还没有奶子。
没有奶子的梅花给我找了个奶妈。我的奶妈就是她家的那只母狗。说来也巧,就在我哭得翻白眼快要断气的时候,那只母狗也生产了,在屋边的草垛上生了两只小花狗。母狗生产后就躺在草垛上,两排奶子鼓囊囊的,任由两只小花狗拉扯着,吱溜吱溜地,吮吸不休。
那天夜里我哭得死去活来,梅花就提着桐油灯,抱着我,去找狗妈妈。
梅花说她先用手轻轻地抚摸狗妈妈的脑壳,然后把我悄悄地放在草垛上,把其中一粒奶子塞进我的嘴里,我的哭声便戛然而止了。他们家的母狗是第一次做妈妈,以为我也是它生的狗崽,就闭着眼睛任由我猛吸它的奶子。有趣的是,我和两只小花狗一起吃奶时,总是你挤我压地争夺其中的某一粒奶子,弄得满嘴都是狗毛。
然而没多久,那两只小花狗神秘地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