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路边,前方道路伸向南,在夜空底下铺出一条狭长的青灰色。与韩默的每个夜晚都在陈晚脑海里映出来,每一幅映像都生动有力。韩默不知道她是处子,碍于男人的面子,说那晚酒醉已经发生,奈何陈晚对他又是爱慕,交予给他,才知道是假。她那破了生命的疼痛是这一生中最深刻的。
“苏菲,我们去趟纽约吧。”
苏菲不说什么,果真朝着南边,往纽约开去。一路上,陈晚一言不发,也全无睡意。如果时间是在漏水,她都能数得清晰一路的水滴。苏菲车开得飞快,夜路里车不算特别多,她一路超了车去。
苏菲说,走得急,下星期就离开波士顿。要陈晚帮她把车卖了。查理在波士顿的房子她已经找人转租出去。陈晚不说话,点了点头。
开到离纽约城还有三四十公里,雨下得歇斯底里。苏菲谨慎地放慢了速度,开进纽约城,已经凌晨三点,天黑得像一张脸,拉得很长很长。陈晚斜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雨后凌晨,什么也没有,光剩下空荡荡的寒气逼人,入了城中,星星也不见几颗。入夜已久,离天亮尚早。苏菲把车子停在一处,扭头疲惫地对陈晚说:“晚儿,你给他打电话。”
陈晚犹豫了一阵,拿出手机来要拨,又退缩回去。她想问问韩默,为什么没有去巴黎,想告诉他,心里对他的喜欢是不是也有着对等的爱慕,想对他歇斯底里一阵,像他们翻云覆雨时那样,用尽全身力气。
可她拨到一半又退回来,巴巴地望着苏菲:“我不敢。”
苏菲夺过电话,找到韩默的号码,拨了过去。说你若还在乎陈晚,便出来见人。
韩默的车子十五分钟后就开到。苏菲把他引到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示意陈晚下车去。陈晚在后视镜中看见韩默的车子,模糊地看到车中他的模样。车停下来,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晚儿犹豫着,伸手开门又缩了回去。
看见韩默下了车,还是那副帅得不可开交的样子,牛仔裤和T恤,外面套了一件小西装外套,黑色的外套,没入夜色里,快要将人的神色都遮住。他关了车门,陈晚见他要走过来,便自己开门出去,他抬头站住,等晚儿入了他的车子。他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地看她,是在等她说话。陈晚只觉得喉头哽咽,并不马上说出口。两人就这么坐着,久了,更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了?”韩默问道。
“为什么没去巴黎。”
“我忘了,我和朋友去了佛罗里达,上星期才从迈阿密回来。”
陈晚再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默点起一根雪茄来抽,陈晚斜过脸来看他的肩膀,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喉头,脖颈,一路到他举着雪茄的手。她下了车去,回到苏菲旁边,在苏菲的后视镜中,目送韩默调头将车子开走,转角没入夜色,天还没亮。
她们也不停留,直接又开三个多小时回波士顿。陈晚对苏菲充满了歉意,苏菲却说没关系,也不问陈晚和韩默说了些什么。
谁料只离开了一个晚上,就出了事:寝室里着了火,凌晨想起警报,来人扑灭,竟说是陈晚在房间煮方便面的结局。抢救得及时,房间并没有损坏多少,烧坏了一只书桌和灯,衣服鞋子烧去一半,苏菲笑说这下也用不着花心思收拾了。陈晚怔怔地望着烧焦的书桌,黑乎乎的,分不清原来的模样,地毯烧出一个大洞来,这些都是要照了学校的价钱去赔偿。
陈晚突然想起那七万美金的现钞,放在寝室里,一分没动,现在竟一并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