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波吕尼克斯之妻、阿德拉斯托斯王之女——阿吉娅

希腊女子阿吉娅是阿尔戈斯古代君王们的著名后代,是阿德拉斯托斯 ()①国王的女儿。她具有惊人的美貌,当时的人一见她便会陶醉。她给后人留下了一段夫妇之爱的永恒记录,它毫无瑕疵,无比灿烂。因此,她的名字直到我们这个时代依然闪耀着特殊的光辉。

阿吉娅嫁给了底比斯国王俄狄浦斯的儿子波吕尼克斯。丈夫在野期间,阿吉娅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忒桑德。波吕尼克斯因受兄弟的欺骗,饱受苦涩忧虑的煎熬,阿吉娅便将它看做自己的忧虑。她用眼泪和恳求,说服自己年迈的父王起兵攻打厄特俄克勒斯,后者对底比斯王国的残暴统治破坏了那两兄弟间的协定 ()②。不仅如此,为了避免一个不祥神谕造成的有害后果,阿吉娅还表现出了超出女子天性的慷慨大度,自愿赠给先知安菲阿拉俄斯的妻子欧律狄克那条珍贵的项链,它曾被视为底比斯女人的不祥之物。这个举动使一直隐居的安菲阿拉俄斯被迫出山。于是,阿尔戈斯人立即发动了攻打底比斯的战争,但进攻者却运气不佳① ()。

阿德拉斯托斯国王在那次战争中损失惨重,其他数位大将也兵败身亡,他已经孤立无援、溃不成军了。焦虑万分的阿吉娅听说丈夫波吕尼克斯的尸体还与那些无名者的尸体躺在一起,尚未掩埋,便毅然抛弃了华贵的宫廷、舒适的内室与女人的软弱,立即带着几名同伴动身赶往战场。无论是那些等待旅人的强盗、野兽、寻觅腐尸的鸟类,还是(像愚蠢的记载中所说的)死者那些四处游荡的鬼魂,都没有将她吓倒。阿吉娅也不怕那件似乎更加可怖的事情,即底比斯王克瑞翁颁布的禁令:对为任何被戮者举行葬礼者,一律斩首。相反,阿吉娅怀着急切和义无反顾的决心,终于在午夜赶到了战场。她一一翻遍散发着尸臭的尸体,靠手中火炬的微弱亮光,辨认着心爱夫君正在腐烂的脸。阿吉娅一直搜寻着,终于找到了丈夫的尸身。

那简直是个奇迹!除了满怀爱情的妻子,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认出那张脸,生锈的盔甲已使它枯槁,上面满是灰土污物,溅满了腐臭的血。丈夫的脸龌龊不堪,正在腐败,但这并没有阻止阿吉娅的亲吻。同样,克瑞翁的那道禁令也没能阻止她的眼泪,她的悲悼,没能阻止她向丈夫的遗体献上祭品。阿吉娅一次又一次地亲吻着波吕尼克斯的脸,希望能使他复活。她用泪水洗着丈夫恶臭的四肢,一遍遍地召唤着那具没有感觉的身体回到她的怀抱中来。后来,在履行了自己全部的虔诚义务之后,她便点燃了丈夫的尸体。尸体火化后,她又将骨灰装进骨灰罐里。火苗使阿吉娅想到自己已因祭奠丈夫而违反了那道禁令,但她既不怕那位严厉国王的监狱,也不怕他的利剑。

希望留住较好的命运、担心更残酷的命运取代好运的时候,面对丈夫的病患、监禁、贫困以及无数不幸,不少女子都纷纷哭泣。这似乎值得赞扬,但你却不能说它令人信服地证明了爱情;而阿吉娅为丈夫举行的最后仪式却是爱情的确证。她本来可以在家中哭泣,却深入了敌人的领地。她亲手触到了沙场上腐臭的尸体,而她本来可以吩咐别人去做这件事。她用火使丈夫的尸身享受了王室的荣誉,而根据当时的局势,将丈夫的尸体秘密掩埋起来本已足够了。她用女性的方式哀悼亡夫,而她本应当默默地悼念。从一位死去的在野丈夫那里,她已经不指望得到任何东西了,但她更应当害怕的,却是眼前之敌对她的威胁。

这就是真正的爱情、神圣的婚姻和毫不动摇的贞洁教她做出的壮举。阿吉娅的这些美德,应当使我们用金光闪闪的号角高奏对她的赞美,宣扬她的名声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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