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熟悉的政府金融市场方面的这些挫折,使多元化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因此,收购控制欧洲水银市场的决策就是应对政府拖欠风险的部分尝试。通过拥有像艾尔梅登矿山—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矿山—这样的有形资产,罗斯柴尔德家族就可以通过水银寄售预支现金的方式,以最小的风险为西班牙提供金融支持。参与水银开采获得了双重的收益,因为水银被用于白银的精炼生产。由于1815年前就参与了贵金属的经纪业务,罗斯柴尔德家族也顺理成章地进入了铸币领域。
铁路融资是最有意思的新的业务线。在大多数欧洲国家,政府在铁路建设中或多或少都起着一定作用,有的是直接融资建设(比如俄国和比利时),有的是进行补贴(比如在法国和一些日耳曼小国)。这就意味着为铁路公司发行股票或者债券与发行政府债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除了铁路股票的波动区间要比政府债券大很多。起初的时候,罗斯柴尔德家族只想扮演单纯的融资角色。但从铁路公司成立到铁路线真正运营需要漫长的时间,不可避免地使他们深陷其中,更不用说股票红利的支付。到19世纪40年代,列昂内尔的兄弟安东尼和纳特将他们的大部分时间花在了料理他们的叔叔詹姆斯在法国铁路的投资上。这是第三代不喜欢风险的一个明显的证据,纳特严厉批评了詹姆斯对像北方和隆巴多这样的铁路线的“挚爱”,当事故不断发生(比如1846年在凡勃发生的事故)时,纳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降临了。但是詹姆斯的做法仍然可以说是对的:在整个19世纪期间,对大陆铁路的投资收益是法国罗斯柴尔德银行发展速度超过英格兰银行的主要原因。到了19世纪中叶,罗斯柴尔德家族已经着手准备修建高赢利的泛欧洲大陆铁路网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看,纳特的忧虑是有道理的。与国债的经营管理不同,铁路的营运对普通人的生活有着直接且切实的影响。因此,由于参与到铁路的建设管理事务中,罗斯柴尔德家族将自己彻底暴露在公众面前,并受到了空前的批评。那些激进的(首次出现的)社会主义作家开始用一种全新且耸人听闻的笔触来描绘他们:人民大众的剥削者,通过增加纳税人和普通乘客的负担来获取资本收益和利润。罗斯柴尔德家族之前也曾经受到过口诛笔伐,但在19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的时候,他们所受到的批评主要是支持政治反对派和(被商业对手批评为)过激的商业行为。在19世纪40年代,对富人的仇视与对犹太人的仇视被搅和在一起:反资本主义和反犹太主义互相支持。罗斯柴尔德家族成为这种思潮运动完美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