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巴巴地问你为什么还要走。你说你要读博士,回去有这样那样的准备工作。你说读博这件事一直没有告诉我,就是想等见面时,有大把时间从容说明。
你问我刚才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我说这是陪老板在工作-我又急急地补充说我的律师工作很充实也很忙,不是天天这个样子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神差鬼使地问道,你在美国的生活是否过得很丰富,身边总有一群艺术家来来往往?
时间短暂,话不投机。你沉默地开着车绕着三环路转圈儿。
我也只好沉默地坐着。气氛尴尬极了。突然你开始流泪。泪水模糊了你的视线,我眼睁睁看到车头冲向马路隔离带,咔嚓一声,车子停了下来,车身向路边倾斜下去。我跑下车一看,右前轮直接从车轴连接的地方断掉了。你从司机门下车,站到马路上,从背包里拿出你爸爸的大哥大给家里打电话。在等待来人的时候你嘴唇紧闭,一句话不说,直到来了几位战士把你接走。我一直站在马路边上,呆呆地看着不停漏出液体的汽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你的话,更不敢伸手碰你。
我
我们狼狈而仓促的短暂见面肯定让你心碎极了。你回家之后我失魂落魄地在三环路上走了十几公里,天亮时直接回到办公室,留了几张关于工作的便签字条之后,打车前往机场出境大厅,想在那里再见你一面,为你送行,为以往发生的一切事情道歉,请求你的原谅。我想向你承诺每半年去美国看你一次,直到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在机场国际出发大厅等到当天所有飞往加州的航班起飞,没有看到你的身影。
我回去后重新开始给你写信。那一封信写了十多页。一个月内没有收到你的回信,我又写了更长的第二封信。三个月过去了,我收到你的回信。你说来信都收到了,你一切正常,上学的日子天天都是重复,刚刚开始的博士课程也很辛苦,比不上我的夜夜笙歌,所以都不值得细写。最后你提议:“我们试试一年内不要互相联系,如果我们真的彼此是为了对方而来到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联络是否频繁而受到影响。”信的末尾你反问我:“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我回信:“好的。在你或我正式书面撤回我们相互对对方的爱之前,联系不联系,我的爱一直在这里。”我的书信写作已经有了律师的职业病了,调皮不足,冷酷有余。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我已经慢慢把你的心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