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时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当我上了火车时,心情十分沉重。火车隆隆地驶向前,几个小时之后,把我带到了远方。下了火车,还得乘坐马车走上五个小时。火车在广袤的大平原上飞驰,我的心里像是坠了铅一样,我心中在想,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
我前去任教的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是个农庄主。他的大女儿与我年龄相仿,而且在跟我学习的过程中,她渐渐地成了我的伙伴。主人家还有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和他们相处甚好。每天上完课之后,我们就一起出去散步。我因为曾在农村生活过,所以并不觉得寂寞,而且,尽管这儿的景色并不算美,但它却四季各异,所以我仍然感到欢快和满足。这个庄园的新的种植技术被认为是这个地区的先进典型,我对它有极大的兴趣。我渐渐地懂得了种植技术,并且一直在关心着谷物的生长情况。在庄园的马厩里,我还摸透了马匹的脾性。
冬季来临,广袤大地上白雪皑皑,分外妖娆。有时候,我们乘坐雪橇在雪地上飞驶,竟至连路都看不清楚,我吓得冲着驾雪橇者大喊:“小心沟渠!”驾雪橇者却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您这是正在往河沟冲去,但别害怕!”话音刚落,雪橇便翻倒了。不过,在雪野上翻倒非但不可怕,反而增添了远足的乐趣。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雪花纷飞,大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我们在雪地上堆起了一座形状怪异的雪屋。我们便坐在雪屋里观赏粉红色的茫茫雪原,有时还到封冻的河上去溜冰,感到欣喜若狂,还担心天气转暖,把我们的这份快乐给夺走呢。
教课之余,当时间充裕时,我便把村子里在俄国人统治下没法求学的许多孩子编成一个班,用波兰语课本教他们读书写字。我在这么做时,主人家的大女儿也帮我一起干。孩子们的家长对我非常感激,但说实在的,我得承担一定的风险:我的这种义务教学虽有利无弊,但政府却是禁止的,认为这不利于社会稳定,因此,一旦被察觉,很有可能被捕入狱或流放西伯利亚。
晚上我一般都用来学习。当时我并未决定选择什么发展方向。我对文学和社会学很感兴趣,但在自学的过程中,我逐渐发现真正喜欢的还是数学和物理,因此就一点一点地朝这个方向去发展,最后便做出了决定,要学好数学和物理,暗下决心日后赴巴黎去求学,并为此而认真地做了学习上的准备。而且我还计划着积攒点钱,以便保证今后在巴黎的生活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