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私是一朵时间的玫瑰

写小说的时侯,我很喜欢用这样的句子——“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或是简单的两字——“从前”。

我总觉得,在沉积下来的时光里,故事一定会曼妙起来。就像人们常说,有历史的城才令人神往,你不知方才踏过的地方,印着哪位佳人的足迹,她是巧笑着,还是垂泪着,是如何美丽着,又怎样苍老着。

因为时间,所以我们不相信很多东西,比如那些类似“永远”的形容词,总是我们避而不谈的。也因此,反过来,我们笃信时间,在它的强大之下, 衰落与荣耀都那么渺远微茫 ,欣愉与苦痛都那么不堪一击 。

长久以来,我描述不清时间,我不知它最终会带我流经哪里,归于何处,直到有一天,我真的和它面对面,清楚的看见它的眼。

说起来这是一桩私事。

某天我和蜜友煲电话粥,她神秘的告诉我“他”的微博帐号,叫我一定去看看。

“他”是我中学时代喜欢的男孩子,就算是我的匆匆那年里的陈寻吧。当然,我们早已寻不回年少时光,彼时温柔的和可爱的,已变成此时遥远的和陌生的。

很喜欢到可以彻夜不眠的聊天,并肩看川流不息的车灯,坐在高高的教学楼窗台上一起听walkman,在十字街头拥抱哭泣类似这样的事都可以简化作“从前”。所以即使知道了可以看看他“现在”的途径,我仍然没有很热络,想起来去搜搜看时,已经又过去很多天了。

时间已经带走了有着英雄梦想的闪闪发光的白衣少年 ,照片上是个看上去眼熟的青年,一篇篇微博读下来,不过是又加了班,又买了衫这样的生活。时间关掉我的年华,我也想这样关闭电脑窗口,而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他转发了我的一篇微博。

那是一位读者对我的小说《匆匆那年》的一段美好假想:在一场篮球赛时,陈寻突然看到了来日别离,于是他在那个时刻转弯,刻意投偏,选择和方茴一切重新来过。

他转发的微博写:“午夜梦回,不由潸然泪下”。

那一刻,我也泪盈。

我以为时间是只会令我们消失殆尽的延展的线,但忽地,我看清它其实是会让我们在别处重逢的圆满的弧。

故事中,陈寻与方茴没有了如果,故事外,我和他也回不到那年。

不过,我终可说,故事有了结局,陈寻很好,方茴很好,我们都很好。

王菲的歌里唱:“时间是怎样爬过我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Eason的歌里唱:“似等了一百年,忽已明白,即使再见面,成熟表演,不如不见。”

而我想,当为了和某个人一起奔赴命运尽头,恨不得顷刻苍老时,凋谢的是时间,绽放的是爱情。

私,是一朵时间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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