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帕奇的“胡闹”(21)

在为人含蓄、拘谨,行事庄重、严肃的职业环境里执业的中国医生并不完全认同影片中帕奇的“胡闹”行为,譬如在儿童病房里把灌肠的气球套在鼻子上,把体温表、输液用的架子和夜壶都变成杂耍道具的那些情节(对此,许多医生观众认为有些过头,甚至会被周遭误解为精神不正常),帕奇为了把病痛缠身的病人逗笑,成天穿色彩鲜艳的花衬衫,装成小丑的红鼻子,或是扮成大猩猩,甚至还有一次为了替一位病人实现梦想,他还在游泳池放满面条,让这名病人如愿在面汤里游泳,导演设计的这些情节有些过度游戏化,显得不合常理,离奇得无法通过正常努力而实现,可能由此衰减人文关怀的正当性。但却能坦然认同他的治疗理念:欢笑是最好的处方,反省传统医院制度下的麻痹不仁。医学关注的人不仅具有生物学、理化学科的属性,还是社会性、人文性。医患之间也是一种社会化的人际交往,不应该照着传统教科书所言,做情感切割,反而要贴切相连。所以医生不该只是躲在象牙塔里做实验,或是开药动手术,而是要尽早地学会和人相处,学习倾听和交谈。医生面对的不是某一种病,而是一个有思想、有情感的鲜活的人。因此,必须向陈腐冷漠挑战,也许不必扮演小丑,却应该引导病人开心,像帕奇一样主动地跟病人交谈,亲切地称呼他们的名字,分享他们的快乐和梦想,也分担他们的痛苦和悲伤,从内心深处给病人带来欢笑和温暖,他让病怏怏的孩子恢复笑脸,给病入膏肓的老人带来快乐,让原本死气沉沉的病房重新充满活力和希望,即使是那些已经被宣判死刑的病人,让他们走得坦然和无憾,带着微笑离开。

部片中有许多发人深省的对白,最发人深思的是:“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冷漠。”

先生,死有何不对?(“What's wrong with death, sir?)

我们为何如此恐惧? ( What are we so mortally afraid of ? )

为何不能以人性及尊严…高雅地甚至幽默地来看待死亡?  (Why can't we treat death with a certain amount of humanity and dignity and decency...and, God forbid, maybe even humor?)

医生抗击疾病的努力可能会失手,也可能失败,但假如以慈爱面对病友,以救赎的精神,陪伴病人度过疾苦,则我们双方都可以从慰籍中获得圆满。医生这个职业的神圣之处在哪里?人类无法逃避死亡,医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们更坦然面对,心态平和的接受死亡,避免身心的煎熬和折磨,而这一切过程的杀手是冷漠。我们付出的快乐永远比从中得到的要少,经营快乐是项稳赚的营生。用微笑点燃人性中的善,用善去延续人类间的爱。不要将救死扶伤看成是医生天经地义的责任,其实每个人都应该有帮扶他人的恻隐之心,那是中国传统文化镶嵌在我们心灵深处的的精神遗产。生活中,常常有人会问医学生,医学生也会经常独自叩问:“什么是医学?”。权威辞书上赫然写道“医学是科学,一门研究人类健康维护与疾病诊疗、预防的科学”这样的定义没有错。但是一位叫特鲁多的医生用毕生的职业感悟道出了医学的真谛:“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关爱,总是,去抚慰”(“Sometime cure ;Usually help;Always comfort”)。

影片中,帕奇是位被视为“胡闹”的医学生,固然他的成绩优良,却在品行上落得了个“过度快乐”的评语。这个问题颇为令人寻味,在现行的医学教育制度下,医学生为什么不允许“过度快乐”?相反,我们的医学教育制度应该鼓励每一位医学生,都能像帕奇一样,拥有一颗“过度快乐”的心灵……因为医院是一个忧愁的地方,需要医生将自己拥有的“更多的快乐”播撒给缺少快乐的患者。

思绪回到那些热心筹办“学生诊所”的勇敢而可爱的同学们身上,他们不仅在“拷贝”帕奇的模式,而是在思考帕奇的道路,用自己的行为重新书写“医学”、“医疗”、“医生”、“病人”的定义。这样的医学生活注定是不平坦的(帕奇甚至牺牲了女友的生命,在中国还有俱多法律陷阱和世俗偏见需要克服),但一定是精彩和绚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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