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徽因是真的生气了,她觉得自己是真的领略了朋友口中凌叔华的小气,她不明白为什么凌叔华就针对她。她把这件事情的始末都写信告诉了胡适,信中的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愤,一吐心中的积郁和烦恼,这样一个毫无心机的女子,向朋友倾诉、寻求安慰的语气,是真实而毫无保留的。
胡适阅信之后,马上在12月18日给凌叔华写了一封信,他希望凌叔华把剩下的日记交给徽因:“……昨始知你送在徽因的志摩日记只有半册,我想你一定把那一册半留下作传记或小说材料用了。但我细想,这个办法不很好……你藏有两册日记,一般朋友都知道。所以我上星期编的遗著略目,就注明你处存有两册日记。今天写这信给你,请你把那两册日记交给我。我把这几册英文日记全付打字人打成三个副本,将来我可以把一份全的留给你做传记资料……”
胡适的语气客气而又坚决,凌叔华不得不交出了另外半本日记,但那半本日记仍然被裁去了四页。这让大家都很不愉快,胡适对此很是不满,认为凌叔华是一错再错、不知悔改,但也别无他法了。
半个世纪后,凌叔华在1982年写给徐志摩的表弟陈从周的信中,提到了这件陈年旧事:
……他的生活与恋史一切早已不厌其烦的讲与不少朋友知道了,他和林徽因、陆小曼等等恋爱也一点不隐藏的坦白的告诉我多次了。本来在他的噩信传来,我还想到如何找一二个值得为他写传的朋友,把这个担子托付了,也算了掉我对志摩的心思。(那时他虽与小曼结婚,住到上海去,但他从不来取箱子!)不意在他飞行丧生的后几日,在胡适家有一些他的朋友,闹着要求把他的箱子取出来公开,我说可以交给小曼保管,但胡帮着林徽因一群人要求我交出来(大约是林和他的友人怕志摩恋爱日记公开了。对他不便,故格外逼胡适向我要求交出来),我说我应交小曼,但胡适说不必。他们人多势众,我没法拒绝,只好原封交与胡适。可惜里面不少稿子及日记,世人没见过面的,都埋没或遗失了。
……
从这封信中,仍可以看出凌叔华的耿耿于怀,但是对于日记的残缺原因她却只字未提。彼时,徽因已经去世多年,凌叔华本人也已芳华不再。不知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对这件事仍然不能理解和释怀,而那本充满悬念的日记也仍然不知所踪。这桩延续了半个世纪的悬案,也许就这样成为一段无法弥补的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