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7)

  

那头,外公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略显沙哑,“有空回来看看,你外婆很想你。”

“我知道了,外公,我这些日子演出完就回去看你们,你跟外婆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挂念我,先不说了,就这样,拜拜。”一气说完,收了线,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

念卿深吸了口气,擦了一把眼泪,放下电话进了浴室。

现在不是高峰时段,咖啡厅里没有人。

念卿独自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点了一杯拿铁坐着看漫画。

离约的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冯阿姨才来,化了淡妆,耳上戴着一对钻石耳钉,微微发福的身子穿一件宝蓝色的洋装,捥着银色手袋款款走过来。

生了三个孩子,年过五十,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也算不容易了。

外婆说,冯阿姨之前是欢场出身,舞厅里唱歌的,后来认识了爸爸,就死缠烂打的要跟进门,爸爸也是,表面看着正气凛然,说穿了还是抵不住美色诱惑。

每当外婆说这些的时候总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现在,看着冯阿姨这样朝她走过来,念卿还是有些怯怕的,,她站起身,手指紧张的绞在一起,她忘不了当初她是怎样带着两个孩子打进家来,嘶声力竭冲爸爸要名份。

念卿向她打招呼,“冯阿姨。”

冯阿姨点头入座,“恩,刚才路上有些堵车。”

这是对迟到的解释?念卿不介意,跟着坐下,“喝什么,我帮您点,这家的咖啡不错的。”

冯阿姨没有理会她的话,转身对服务生扬扬手指,做了个夹烟的动作。

冯阿姨是抽烟的,即使进了萧家也没能改掉这个习惯,只是,她从不当着爸爸的面抽,在爸爸面前,冯阿姨总是温柔体帖善解人意的。

服务生送烟灰缸来的时候,她顺便点了一杯绿茶。

念卿脸上讪讪的,“哦,那……您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她刚才在剧院接到冯阿姨的电话时也有些意外,自从妈妈去世后,冯阿姨向来视她为空气的,这次突然的召见让她很忐忑,挂了电话就匆忙赶了过来。

冯阿姨手指灵活的从烟盒里夹出一只烟,细长的摩女,是老一派的上海交际花的钟爱,打火,点燃,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

冯阿姨点烟的动作一气呵成。

缭绕的烟雾中,冯阿姨缓缓说道:“霍家已经把婚期定了,一个月后举行。”

“哦。”念卿觉得有些太快了,她以为订婚到结婚起码半年呢!

冯阿姨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天擎你也见过几面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念卿想了想,实在说不出别的话来,“他……很好。”

冯阿姨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言问道:“听说,你跟陆书记的独生儿子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

念卿点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冯阿姨笑着道:“那孩子我看挺好的,前天一个聚会里见了一面,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刚留美回来,礼貌又懂事,还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念卿双手握着咖啡杯,盯着自己的手指。

冯阿姨绕了一圈,又回到话题,“陆笙这孩子跟天擎比起来,哪个更好?”

念卿抬头看着她。

冯阿姨无所谓的笑了笑,用力掐息烟头,鲜红的蔻丹粘了些烟灰,她轻巧的弹开,低头喝了一口绿茶,接着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是做为一个母亲,我不得不替世颜说句话,同时也是为你自己负责,嫁给一个自己不爱,对方也不爱自己的男人会很累的。”

念卿震慑于她犹如商业谈判般洒脱沉着的气势,无言以对。

冯阿姨道:“世颜喜欢天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初中时起就一直天擎哥哥天擎哥哥的跟着他,到现在二十二岁,十年了,她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嫁给他,如果天擎最后选择了别人,只要他幸福,她也愿意祝他幸福,却独独不能接受你嫁给天擎,试想一下,如果世颜嫁给了陆笙,你会是什么感觉?”

这比喻太滑稽可笑,可是念卿清晰的感觉到内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她小声道:“冯阿姨,我跟陆笙已经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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