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无意识地看着那张脸,脸上最醒目的就是眼睛周围的淤伤。真见鬼!她想,难怪出租车司机会相信我说的虐待狂男友的故事。看上去她的眼上挨了两记快拳,从耳朵到眼白一片充血。她的嘴唇是鲜红色的,她舔了舔嘴唇,感到一阵灼痛。“有人想要你的命啊。”她对着镜子里面的女人说。那张回望的脸窄窄的,虽然说不上漂亮,但是也不难看。我真是毫无特色啊,她想,毫无特色的脸,配着齐肩黑发。她打开了袍子,仔细地研究着自己的身体。
有许多可以以S开头的词来形容的特点啊。她冷冷地想着。矮,瘦,平胸,擦伤的膝盖[1]①(不过看起来只是暂时的)。她想起那封信当中的一些事情,于是伸手沿着左大腿内侧摸索。一个小小的硬疤。在九岁的时候从一棵树上掉下来戳伤的。她想。她的身体说不上特别好,但是幸好没有赘肉的烦恼。刮过腿毛的腿。近期用保守的比基尼脱毛蜡除过毛。她的身体上渐渐出现了更多的淤伤,但是这无法掩盖一个事实,她并不拥有一个特别性感的身体,也没有特别令人着迷的地方。我想我可以更好的,她暗思,虽然没办法达到火辣的程度,但是至少我可以可爱一些。如果我有足够多的钱的话。或者,至少,我能化化妆。
她将视线从镜子中的自己转移到了镜中反射的身后的房间。房中有一张大床,上面放着松软的大枕头,还有看上去很柔软的毯子,白色的床单看起来新得可以用来做雕塑。这正是她需要的。最好能再有……啊!真有!在枕头上真有一块薄荷糖。好的,既然真有一块薄荷糖,那么这张床应该值得她艰难地走过这片大得出奇的毯子。地毯非常柔软,她本想就倒在毯子上算了,可是薄荷糖的念头鼓舞着她,她拖着膝盖,蹒跚向前,努力在睡着之前不被口中的薄荷糖噎死。
她一直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好奇之所以觉得这些梦混乱,是不是只是因为梦到的那些人都是她失忆之前认识的。但是,当她在梦中的时候,她也一团混乱。在梦中,她正在亲吻某个人,但是她却看不到那个人。她所能做的就是去感觉他,另外不断战栗。而当他的舌头伸向她的喉咙时,她也没有丝毫惊慌。
接下来的场景是她坐着喝下午茶,那是在一间长满了蕨类植物的房间中,地面上铺着黑白相间的瓷砖。空气又热又潮,一个穿着维多利亚时代衣服的年长妇人坐在她对面。那个妇人若有所思地啜饮着自己杯中的茶,用巧克力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1]① 这几个词在英文中都是以s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