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后期,我们都体验过军队的生活,就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年,我复员回了国。他把这件事当做了自己的事一样,真心地为我而高兴。那时,我们都是失去了精神寄托的年轻人,今后该怎么办?寄托?追求?我们常常爱去探讨各种各样的话题,谈论国家的未来。有时兴头一上来,往往忘记了时间,直到深夜,晚班车收班后就只有挤在一块儿凑合着睡一晚上。当时,我在中国大陆得了疥癣,回国后还没有治好,全身长疮化脓。每到夜深的时候,他总爱笑着对我说:“今天又值宿啦!”对我的情况他一点都不介意,看上去一切都很自然。此后,我总是在悄悄地想,这好像有些类似于过去流传下来的光明皇后用口为病人吸脓血的故事。但他从来没有说过与此相关的任何事情,一直都专心致志给修学旅行的学生们讲法。就是当上副住持以后也一直没有中断过,成了他生活的重要内容。他有句口头禅:“我要把种子播撒在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的高中生们的心里……”在这些年轻的人群中常有他的身影,我问他:“一个副住持怎么总是去做一个导游和尚的事呢?副住持有副住持的事要做啊!”他却说:“这就是信念和观念的差异。我是照信念而行。”
他因此而接触了几百万的年轻人,给他们讲国人的心,以此播下了第一颗种子。相反,这些年轻人也在他的心中投下数百万粒种子,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这不同程度地成了他心灵的粮食,现在已萌发出了各种各样的芽来。
对于金堂的复兴,我当初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寺院建筑的面貌并不构成对佛法的影响,毫无意义地勉强去做,就会和更多的普通平民拉开距离,在他们的心中形成隔阂。这也是我主要的理由。《般若心经》的百万卷写经活动正好阻止了这种精神上的隔阂和背离。把百万人连接在了一起,这是信念上值得庆贺的胜利。在聚集着充满一万五千人热情的开工式现场,我深深地感觉到,药师寺从现在开始走向了一个新的时代;在这个崭新的药师寺,有一个人把所有的一切都包容进了信念的衣钵里。在我影影绰绰的印象中,那些压在他双肩上的东西,凝结成既勇敢又悲凉的英雄谱般的画卷。
摘自《无名音乐会》
我把青山君叫做阿青,他也是我的一个十分严厉的批评者。对此,我有时也很生气,总是在想:“他心中到底有没有友情?”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常常怀念他。我们见面时总是十分亲切地阔谈不已,文笔中所表现出的意思又往往掺杂有一些羞怯自持。他对我的批评很公正,对此,我是很高兴的。那是对朋友的责任之心的正常流露。谢谢你,阿青!为我们的友情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