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个捕头也在得到下人们的通报之后赶来。凌风弦差人给知州大人报案,又准备差手下将尸首抬去知州府衙,秦擅提醒了他一句,“大哥,仵作老徐回老家了,老梁又害了伤寒症,恐怕不能及时验尸。”
凌舞秋道:“这还用验么?一看就知道是千刀匠干的。欺负人都欺负到凌府头上了。”
秦擅道:“不,我认为验尸还是有必要的。我们不能妄下定论。这具尸体还需要拿来与之前五起命案的尸身做比较,以确定是不是同一人所为。”
凌舞秋摊手:“那就等着老梁病好吧。”
听到他们谈话的素喜咬着樱唇,声音低低地说:“你们需要仵作的话……我可以帮忙……”
“什么?”那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问着,八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就连一直沉默的凌断月也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女人是在他家里被关疯了?当仵作?她是不是晚上没睡好,开始白日做梦了?
素喜双手揪在裙子上,咽下一口唾沫,没什么底气地说:“我爹说我学武功当山贼没慧根,让我学文。我跟着一个老神医学习,学了一点点之后就学偏了,喜欢上了验尸。没学治疗活人的办法,只学了检验死人的办法……我读过好多本这方面的书,实战经验是差一些。不过,你们要是缺人的话,我可以帮忙。”
沉默冒着一股子冰凉寒冷的味道,就好像三九天的大风一样刮得素喜的心一阵凉似一阵。他们看她的那是什么眼神啊?鄙视么?无奈么?不相信么?她那位不愿意承认是她师父的师父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定对当初不肯承认她在师门的地位这一决定感到欣慰吧?
“我真的可以的!”素喜恼了,音调提高了一个八度。她快步来到那具尸身前,指着那沾有泥土的人头道:“此人口眼全开,脸上有血迹,身上伤痕细密,径宽几乎都相同,唯有胸前一刀过长,而此人喉间也中了一刀,初看并不能确定哪一刀是致命伤……”
“这些我们都知道。”凌断月做了个手势不再让她说下去,“你如果真的闲得慌,就陪花谢读书去。”
素喜皱着眉头,正想辩驳什么,却听见了凌风弦的声音:“让她检吧。”
“大哥,你疯了么?”凌断月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她检。”凌风弦说完这句话,就让管家搀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多日以来,素喜第一次走出了凌府大门。她要去的地方是知州府尸场。难得的是,她竟然是怀着一颗激情四溢的心走去的。尽管她身边三个男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还是因为即将积累到的实战经验而兴奋不已。她记得二哥第一次看到她在灯下研读画着人体部位图的书籍时,曾经把她拖出屋来罚跪,他以为妹妹学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学习兴趣为什么趋向此处,难道是天命?作为一个山贼世家的后人,她这点儿才能本来是毫无用武之地的,没成想如今却派上用场了。
知州府是不会让阿猫阿狗来做尸检的。但发话的人是凌风弦,是知州府里仅次于知州大人的二号重量级人物,是四捕头之首。别人就算再疑惑再不满也不能发表任何意见。素喜命人把明德的尸体安放在芦席上,又命人取来苍术、皂角、乾醋、烧酒、新布、棉花以及各种尸检工具,一副煞有介事要工作的样子。凌断月寸步不离地在一旁看着,凌舞秋和秦擅则支了个桌子下棋去了。
在凌断月就要相信素喜有两把刷子的时候,手拿着尸检刀的她却突然跳了起来,夺门而逃。她的手撑在门柱子上,惊吓的浑身颤抖,脸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