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掩在薄被里啜泣一会儿,孝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个表面温良的代奰王,自己究竟了解多少呢?宇文达的离去,彻底提醒了她,这代奰王府始终不是久留之地,这一点,其实自己是早就心知肚明的。
想到这里,她胡乱的抹一把脸上的泪痕,方才那些没来由的怨气终究是来得突然,去得更快!
所有的问题都想透了,她也有些乏了,一头扑进床榻深处,昏昏然睡去,嘴角犹自挂着不自禁的笑意。
“廉夫人,王爷命人送了好多品色各异的芍药来!”一大早,小喜春风满面的送了洗漱用品过来。
对于窗外一干忙碌着将芍药花盆搬到院中的身影,孝廉并无半分讶异,与之相较,倒是出现在此时的小喜比较令她上心,瞧她那模样,倒像是一早就准备好有话要说。
“有什么就说吧!”
她话音刚落,小喜已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婢求廉夫人饶过小双!”
孝廉被她的举动唬得一怔,稍加思索。
“给我一个理由!”故意把声音放得四平八稳,让人瞧不出任何情绪,起是孝廉心中,不是没有疑虑的。
“如果奴婢说小双若不是受人胁迫,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廉夫人会相信么?”小喜虽是卑微的跪倒在地,说起话来却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孝廉不由蹙眉,好一个大胆的丫头:“依你看来,‘受人胁迫’可以作为陷害别人之后,轻易将自己摘清的借口么?”
“不能!”
瞪大了双眼瞧着这个没有一丝慌乱的丫头,孝廉甚至怀疑,她是一个潜伏在王府中的北齐余党。她不禁为自己离奇的想法好笑。孝廉的笑声传到小喜耳中,却又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所以,奴婢才求廉夫人放过小双!”言下之意,若不是如此,我又何苦跪在这里求你!
满怀兴趣的瞧着这个貌似卑躬屈膝的丫头,孝廉双眼微眯:“小双现在在哪里?”
“被丁总管绑在柴房里,若是再迟一步,怕就要被送去见官,做了旁人的替死鬼了……”
“哦,既然是丁总管绑了她,你求我作甚?难不成,是我授意丁总管这么做的吗?”一边说,她一边伸出纤纤细指来,从梳妆盒中挑了一支样式简洁的玛瑙簪子,装模作样的在发髻上比划。
对于她的故意刁难,小喜并不气躁,砰的一声将额头抵在地面上:“丁总管绑了小双,自然是王爷授意,但廉夫人是当事人,又深得王爷厚爱……”
她话没说完,孝廉就明白了,原来她只当是昨夜俩人共处一室,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只要自己不计前嫌,稍稍吹一吹枕头风,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我帮她说话也不难,但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这种时候如果还不趁机敲诈,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听她应得干脆,小喜自是答得笃定:“奴婢悉听廉夫人差遣,绝不反悔!”
孝廉换了一副温和的笑脸:“你起来吧!”
没想,小喜不仅没有马上站起身来,反而抬起一张满是疑惑的小脸看过来:“廉夫人还没有吩咐奴婢……”
孝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好,你只需记着欠我这么一个差使就是了,日后待我想好了,随时告诉你!”
虽是微微一怔,却也想不出其中有何不妥,小喜只得点点头,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