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廉口中不说,心底却有些不适应,人家说“小别胜新婚”,难道指的就是他此时的表现吗?可是,从客观事实上来说,他们俩人之间还尚且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呢!
脑中不由自主的想到这里,她的脸便再次氤氲上一抹娇俏的红色。
“云夫人是王爷的生母,廉儿为她老人家做点事情实属人之常情,何来费心一说?”口中虽是用了反问句,却难免为云夫人的见面礼心有戚戚。
“母亲礼佛已久,加上素不喜环佩朱钗一干俗物,将那常年所戴之物赠予你,想来也是一番真心……”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他即刻接口解释。
孝廉见他面含几分慎重,不由喜笑颜开:“在你眼中,原来我就是个贪恋身外之物的俗人么?”
她这话,带了三分认真,想来冯小怜素来的所作所为,想要世人不把她与骄奢淫逸之类的词语联系起来,确是一件难事。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宇文达竟不假思索的答道:“廉儿虽然不似从前的小怜,却绝不会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不论别人如何作想,我坚信,我的廉儿不是那样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会是!”
他的话说得很是真挚,既没有令人肉麻的表白,亦没有任何欺瞒夸大的成份,不过脱口而出的一番话,却叫孝廉十分动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心里虽是美滋滋的,她却并没有忘记胸中的疑虑:“廉儿有一事,不知可问否?”
宇文达身处融融的氛围当中,不由虚张声势的瞪她一眼:“又来了,这般的客套,和方才在外面一样,叫人生疏得慌,以后不可再这样同为夫的说话……”话说一半,见她小嘴一瘪,赶紧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说:“但说无妨!”
由于心思不在这上面,孝廉也难得和他斗嘴,索性直言:“廉儿看燕姬姐姐气质脱俗,为人爽直明朗,有心结交,只是不知她会如何看待?”
她的话,显然出乎宇文达的意料,只是稍微一怔,即刻低声斥责:“燕姬不过一普通姬妾,廉儿可是本王的夫人,怎可如此自贱,唤她做姐姐!”
孝廉一撇嘴:“什么姬妾、夫人,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怎么说人家燕姬姐姐也为王爷育有一女,廉儿不过新宠而已,日后还不知……”
说到这里,她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孝廉眼尖的瞧见,他因这话沉了脸。
说错话了吗?她在心底盘算着,按照小喜打听来的消息,燕姬确实为宇文达生了一个女儿,年方四岁,只因北周皇后阿史那氏喜欢,留在宫中与一干皇子一同养育,此次并未带到邺城来。
因为心中有了和他长相厮守的想法,自然而然的,她想要去讨好那个看起老慈眉善目的云夫人,如今眼见着燕姬是她身边的红人,顺带的,自然也要和其搞好关系了。
自己的这一番心思,难道他真的不明白?
见孝廉不再说话,宇文达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方式有些不妥,轻叹一口气,这才缓和了脸色慢慢说起来。
“燕姬本是我母亲在宫中时的侍女,因一门心思追随母亲,才会在她到承云庵清修之后还跟在身边,说起来,我小时候还同她一起玩过,她就像我的一个大姐姐,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我……”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帘微垂,像是在竭力搜索着什么,断断续续却又并非含糊不清的叙述着:“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姐姐,但母亲却不知……执意要我纳她为妾,后来,又有了孩子……”
说到这里,他极不自然的抬眼看了孝廉一眼,面色竟有些莫名的不安。
然而,孝廉却并没有留意到他的这一系列小动作,转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原来,这俩人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