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究底,禅是没有一定形式的。它不告诉我们要做什么;它关切的是如何去做眼前的事。美术老师要一群孩子画蝴蝶,每个孩子都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画。有些人画的蝴蝶可能没脚,有些人的则可能多出一双脚来。其实并没有一个“正确”的蝴蝶画法。画的品质好坏并不在于孩子是否画对了蝴蝶有几双脚,而是在于孩子对手中的事物所表达出的真诚感受。
许多人看不到禅与耶稣的教诲之间有何关联,但是与铃木大拙并列为当代禅师的布里斯,却有一些惊人之语。以下是他对禅、基督教与佛教之关系的看法:
从某些方面来看,基督教比佛教更富有禅意;我们确定英国文学里的禅意远甚于日本及中国的文学,可悲的是,在印度文学里,禅根本就不存在了。禅可以说是基督教与佛教的极简化,前者被多愁善感及神学弄糟了,后者则与道德及或多或少的科学性哲学纠结不清。
我们只需要听听耶稣说话的方式就够了。他的禅风是非常明显的。某些佛教哲人的教诲时常紧抓着抽象与深奥的形而上学不放;耶稣的教诲却是富诗意而非卖弄的,简单而不费力的,直觉而非分析性的,幽默而不枯燥的。
最能显示出耶稣是禅师也是艺术家的部分就在于,他经常把孩子当做“道”的楷模。传统主义者与道德家总是要求我们“长大”,耶稣却说要“变成像小孩子一样”,像孩子一般大胆、单纯、率直、开放及自在,永远是艺术的主要元素。艺术家就是要像孩子一样!毕加索对这一点有很深的了解,他说:“我可以画得像拉斐尔一般,可是我却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学孩子画图。”
禅是无法解释的,它只能被“显现”出来。教禅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例子来解说。最好的一堂禅课是由释迦牟尼佛所教导的,也就是传说中的“拈花微笑的开示”。以下是我改译的这段绝妙的开示:
某日佛陀准备对一千五百位比丘及比丘尼说法。佛陀走到大众面前向他们问讯,其中有人供养了他一枝花。佛陀拈起花来以示大众。他许久都没说一句话。这是极不寻常的事,因为佛陀一向都是能言善道的。过了一会儿,群众开始躁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