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脸凑近素梅,由于激动一说话嘴里直往外喷唾沫星子:“他老大爷住院还没有钱呢,你有能力为人家垫钱吗?天地之大,少见你们这样的怪人。你这小姑娘说话一套一套的,比唱歌都好听,马上拿出钱来才是真的。现在没钱?你脑门上又没贴封条,我们院长又不是诸葛亮,也算不透你们爷俩是好人还是骗子。”
女医生转过脸去,揶揄素梅:“那么小的一个姑娘家,这么早就生了孩子。”
素梅心里腾地冒起一团火,很想发疯地扑过去,抓住那个女医生的头发理论一番。
二十岁的素梅,是一个军人的妻子。在这些个不平静的日子里,她的那颗心像被无形的绳子吊住,一直吊到嗓子眼,胸膛里空落落的。这些天她眼前老是浮现着炮火纷飞的场面,心上笼罩着厚厚的阴霾。她人在医院里陪伴着患病的父亲,那颗心却飞向了遥远的南方,紧紧陪伴着打仗的丈夫。
丈夫在前线打仗,饭吃在嘴里她感觉没有了香甜。静悄悄的夜晚她睡在梦里,时常用手抓挠着跳动过速的心脏。
素梅能为女医生几句讥讽、一番挖苦而翻脸去和她理论吗?她实在没有那份雅兴,没有那份过盛的精力。为了摆脱眼前尴尬的局面,她趁机把被人吵醒的儿子抱起。
连这一小小的愿望都不能让父亲实现,素梅枉为女儿啊!泪水,无尽的泪水,溢出眼眶悄悄地滚落下来。长长的睫毛下,凝结出一个个晶莹的清亮亮的珠子。珠子沿着脸颊缓缓下滑,滑进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