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3)

  

那时和刘翔升分开不久,我前面的头帘儿遮了眼,只好独自去理发店。

那个店是我漫无目的游荡时路过的,在郊区,看上去还保留着八九十年代的国营模式。

面积很大,客人很少。

坐定后,有人过来问我想做什么样的发型,我却忽然仓皇无措。

我没有想法,我不知道。

那人没得到回答,便又问了一遍。我很着急,越急就越慌,然后就开始哭。在陌生的地方、陌生人面前,我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等到哭得差不多了,我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老师傅,一手拿块热毛巾一手拿本旧杂志,对我和蔼地笑了笑:“来,擦擦脸。”

我接过毛巾,把脸埋了进去,觉得非常丢人。

“折了角的几页上,有些适合你们年轻人的发型,你看看喜欢哪一个,待会儿我来给你剪。”

我连忙抬起头,央求道:“你帮我选好不好?”

老师傅摇摇头走开:“别人只能给参考意见,最终的决定还是要自己来。”

那天,我用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做出了选择。

对我自己的头发该如何打理,做出了这辈子的第一个选择。

老师傅的动作不疾不徐,人也沉默寡言,直到剪完了,才看着我说了一句:“眼睛不红了,很漂亮。”

一年后,我再去找那个店,已经找不到了,拆了。

所以,我始终不知道老师傅口中的“漂亮”,是指我不再像兔子的双眼,还是指我的新发型。也没有机会,对他道声谢。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非常幸运的。

虽然有时很衰很倒霉,但总会碰到一些很好的人。

比如那个老师傅,比如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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