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二)

替代品(二)

第二天,薇薇偷偷溜走了,再遇到克敬的时候,他也假装没这回事。互相给对方当一回替代品,还是很公平的。

虽然薇薇的虚荣心颇受打击,不过理智上接受了,克敬当然有同感。他们还是经常在一起谈论自己心仪的对象,好像超级密友,当然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增加了点亲密感:“为什么她看不上你,你很好啊!”就像慷慨地谈论一件价格昂贵,但是自己有钱也绝对不会买的家具。

过了一个月,柏林爱乐乐团在北京演出。票价2000元钱一张,薇薇和克敬说起来,很惋惜,克敬不吭声。开演当天,克敬打电话给薇薇:“我有一张多余的票,你来看吗?”

薇薇有点受宠若惊,简直顾不得客气:“好啊!”

回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镜子里的人很值钱。

为了答谢,她先请克敬吃晚饭。餐桌上,克敬叹气道:“这张票本来是送给我喜欢的那个女孩的,不过她把票送回来了。”

薇薇的筷子停在菜碟上方半寸的地方。

她受够了,小时候穿姐姐淘汰下来的衣服,现在给别人填空座位。

克敬看出来有问题,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肯定会喜欢……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去,真对不起。”

出于礼貌,她还是去听了,但是腰后面像顶了个锥子。

终于明白但丁对地狱的定义:“地狱就是与没有亲密感的人近距离相处。”

苏丝黄说:“哦,我有个朋友最近离了婚。她老公什么都好,特别安静,包办一切家务,但是完全不是一路人。所以她经常失眠,后来离了婚,失眠症就好了。”如果你是个完美主义者,长期使用替代品会让生活无法忍受。

但是替代品还是有很多好处,比如可以随时置之不理,不致心碎而死。薇薇很快就忘了这回事。

两周之后,薇薇忽然发现自己胸部有个小突起,大恐慌,疯打了一晚上电子游戏,不敢跟家里人说。

第二天中午,克敬刚好来电话,请她去他家里的大阳台上喝茶。她捡起包跑到克敬家里,浑身发抖。克敬看她异样:“等等,我先给你削几个柿子。”

他削了几个小柿子,柿子太软,被捏成一堆不成形的稀泥。他勇敢地端上来,请薇薇一起吃。

薇薇给他解释情况,说着说着,忽然看着他,嘴动不了——柿子心是涩的,克敬忘了削掉。克敬也瞪着她,好像嘴巴里被恶作剧施了胶水。两人闭着嘴大笑起来。

放松下来,薇薇忽然觉得很疲倦:“我想睡觉。”

克敬躺在她身后,抱着她,她安心地睡着了。醒来时天近黄昏,看不见人。她轻轻地吻克敬的手。他们又替代了一回,感觉很好,这一回,他们一直睁着眼睛看对方。

后来的检查没什么事,克敬给她庆贺了一次。经过这次经历,他们终于正式巩固了在对方生活中替代品的地位。经常打电话,但是也经常把对方忘掉。

苏丝黄笑道:“简直可以现编一首广告歌:‘寻找正确的替代品,正确使用替代品,你让我活得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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