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献身革命(4)

11月23日,中国济难会在武汉召开全国代表大会。中国济难会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群众性的救济组织,1925年9月20日由共产党人恽代英、沈泽民、张闻天联合各界名流杨杏佛、郑振铎、于右任等共同发起成立于上海。主要任务是通过宣传、募捐等各种方法,救济那些受帝国主义和国内反动派迫害或被捕入狱的革命者、爱国者及其家属。总会设于上海,部分省市设有分会。当时的总干事是阮仲一同志,潘汉年同志是上海分会的代表。武汉妇女协会是其团体会员,我是理事。会议期间组织了多次报告会,有毛泽东同志作湖南农民运动报告,李立三同志作工人运动报告,张国焘作国际国内政治形势报告,李硕勋同志作学生运动报告……当时的武汉真是风云际会,集中了全国各地许多杰出的革命先驱者。能亲聆那么多领导同志的教诲,真是一生中的大幸。

我自参加革命后,在党的培养教育下,勤奋学习,努力工作,进步很快,特别是记忆力强,听领导同志的讲话,能很快地领会接受,能立即到群众中去报告传达,进行宣传鼓动。在武汉,人们眼里的我也是红极一时的人物。那时,我除了担任武汉市特别市党部的执委和妇女部长之外,还兼《民国日报》的副刊编辑、妇女协会的筹备主任、女子放足运动委员会的主任委员,以及在济难会、红十字会里兼职等等。我经常追随在宋庆龄、何香凝等国民党左派领袖的左右,协助她们从事各项具体工作。例如:各界群众热烈欢迎宋庆龄到达武汉的大会,就是由我担任主席的;欢迎国民党元老于右任来武汉的群众大会,由宛希俨任主席,郭沫若致欢迎词,我也坐在主席台上。

12月间,国共两党在汉口的临时中央决定派我到苏联去学习,我自然很高兴。虽然我参加革命后工作还能胜任,但在实践中深深感到,原有的那点文化知识,特别是在理论修养方面很不够,能有机会去苏联留学,既可以多学些革命理论,又能充实斗争经验,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妈妈听说后,也很高兴,替我缝制了皮大衣,打点好了行李。妇女协会的姐妹们虽然舍不得我离开,但也都为我感到高兴,还专门举行了茶话会欢送我。湖北省党部妇女部长袁溥之同志,也和我同时被选派去苏联留学,我就跟袁大姐一同乘船到上海,住在大江南饭店,等候开往海参崴的班轮,准备到海参崴后再横越西伯利亚前往莫斯科。在上海接待我们的是阳翰笙和梅电龙(龚彬)同志,他们当时是在中共上海(兼江浙)区委的领导下工作的。阳翰笙同志是搞文化工作的,因此在大江南饭店等待的期间,我通过他认识了高尔柏、高尔松兄弟俩。当我们还在候船时,董必武同志从武汉打了一个电报给在上海的党中央委员瞿秋白同志,说是“因工作需要,说服黄慕兰放弃赴苏联学习,转回武汉”。秋白同志收到电报之后,就和夫人杨之华一起来看我,并把我接到他们家里谈话,做说服工作。第一次谈话的时候,因为我思想上还在斗争,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学习机会,就说,如果让我出去学习一年多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那时我的理论水平有了提高,斗争经验也更加充实,不是对工作更有利吗?希望组织上能再考虑一下,再作决定。秋白夫妇没有完全否定我的意见,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就打电报给董老转述了我的个人意见。但董老接着又发来电报说:“务请劝她回汉,服从工作需要!”秋白夫妇看了电报以后,知道处在大革命高潮时干部非常缺乏,故而组织上才改变了派我赴苏留学的决定,于是再三劝导说服我:“你现在已是中共预备党员,党员的一切行动都以服从组织纪律最为重要,而不能先考虑个人的进修提高问题。如果不是革命工作的迫切需要,组织上也不会轻易改变原先派你赴苏留学的决定,所以现在你不能一味地只考虑自己个人的提高和前途,而不首先考虑党组织的决定和革命工作的需要。如果只是坚持个人的意见而不服从组织的决定,是不太好的,你要接受党的组织纪律的考验。”那时我所接触的党的领导同志,对我都是婉言劝导,谆谆启迪,从没有用家长式的强迫命令口气,总是和颜悦色地劝我好好考虑,在尊重我个人意见的同时,把党组织决定的理由和他们的意见很透彻地向我说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袁溥之大姐仍按原计划去苏联留学了,而我服从组织的决定,从上海又返回武汉。梅电龙和龚品娟同志也和我同船前往武汉。

我一生中曾多次无条件地服从组织决定调动工作,这个优点,应该说是1926年冬在武汉时就已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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