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女儿先后出马了,这最后一步,当然是老子亲自出马。奕劻找准了一个机会“独对”,单独和慈禧举行闭门会议。
他拿出一大沓告急奏折给慈禧看,都是广东发来的。最近南方沿海一带土匪、海盗、革命党经常出没,四处扰民。现任总督年纪大了,照应不过来,亟需要一位干练、知兵的大臣去震慑,军机处合计来合计去,只有岑春煊最合适。
慈禧想了想,岑三热情似火,天天来紫禁城,一来就没完。天天说要打老虎,京城里都是真老虎,一不留神就会打到家里人。还是让他回广东吧,继续反贪打黑,多抓几个无足轻重的华南虎。
岑春煊可不想这么快离开北京,又一次进入紫禁城,不过这一次他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不仅慈禧,光绪也开始烦他了。刚来还挺热情,可天天来,一来话就没完。咱就是个傀儡,插不上话,让我干坐着几个小时,憋得慌。
这次岑春煊刚来,光绪就没好气,你不是请假吗,怎么又递牌子来见?谈了没几句,光绪突然说腹痛不止,坐不住了。慈禧也说了,快去广州赴任吧,有什么话写在折子上。岑春煊还是在那儿磨蹭,还有许多心里话没表白。慈禧打着哈欠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岑春煊终于走了,慈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岑三,你要不走,大家都要走,过不了一天安稳日子。
做了二十五天邮传部尚书,一揽子铁路规划还没实施,岑春煊就再次吻别北京。一路南下,到了上海,老毛病又犯了,继续生病,顺便考察考察上海房价,以后准备在这儿安家。他知道老太太还是疼自己的,所以要好好酝酿着下一次别出心裁的撒娇。
女人撒娇,次次管用,可这大老爷们儿的下一次撒娇会管用吗?
岑春煊窝在上海酝酿撒娇,瞿鸿禨窝在家里想办法。
办法总会有的,瞿鸿禨给三菱公司的全体御史们下达了一项死任务,弹!不是弹棉花,也不是弹琵琶,而是弹奕劻,写文章弹劾奕劻。
天天写,天天弹,不赶质量,只赶进度。
弹弹弹,要让慈禧看见,看得过瘾,看得心烦。
时机成熟了,现在该是让老太太流泪的时候了。
慈禧果然招来了奕劻,流着泪只说了一句话:“汝为财耳。国亡,于财何有?!”奕劻面无人色、汗如雨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瞿鸿禨觉得老太太的泪水还没流够,他要亲自去紫禁城放催泪弹。
看见瞿鸿禨,慈禧先是默默流了会儿眼泪,既操心国事,也想儿子啊,瞿鸿禨依然一言不发。惯例:风雨之后,总是彩虹。
擦干眼泪,慈禧叹着气说,奕劻这对父子折腾得太不像话,外面的名声太差,这么多人弹劾。他年纪大了,也该回家享享清福啦,你以后在军机要多负点责。
瞿鸿禨终于流泪了,那是复杂的泪水,这么多年的“假儿子”终于熬出头了。
母爱,伟大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