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后,向教授法语的贝尔坦老师请教了形形色色的问题。然而,虽说贝尔坦是个地道的巴黎人,对于这方面的消息却是半点不知,连他自己本该熟读的新旧约全书,也将之视为伟大的作品而未曾深入研究。事实上,他也曾尝试探讨其中的道理,但他不仅无法以纯文学的角度,连快乐地阅读都做不到,更不用提深入研究会堂里注释繁琐的厚重书册,只能摆在一旁当成藏书。
贝尔坦每天的工作之一便是阅读来自故乡的报纸,他十分注意报上描述的各国势力消长,或是偶尔在世界各地所发生的外交问题,但若说他是为了某种政治上的秘密任务而来倒也不像,可能他只是欧洲人所说的那种纸上政治家之一吧。另外,到日本之前,贝尔坦也买来少许医书,仅用来治疗他自己身上的疑难杂症。
特别是他那被褐色长发覆盖的脑袋里一直以来的偏头痛毛病,以及仿鞑鞡[1]长大衣包裹下腰腹间恼人的病痛,似乎都是靠着自行治疗而有所改善。正因为贝尔坦本身性格如此,若是和他提到些许关于文学或美术的话题,他便会顾左右而言他讲出一些言不及义的话。仔细一想,能够请他帮忙的事大概也只有介绍巴黎的书店了。
想着想着,纯一脑中浮现故乡市郊田圃里那片湿漉漉的土地上,盖得不甚美观、上头还漆着油漆的大会堂。一进入上头挂着“圣公会堂”的老旧木匾、漆得赤红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两座瓦造花坛。其中一座种植着百合花,另一座则培育着大波斯菊,两边都是春天时发的芽,不过到了秋初、秋末,两种花都像是开得不甚有把握似的,畏颠颠地站着,其中大波斯菊那如胡萝卜般的叶子干皱皱地缩了起来,瘦巴巴的枝干则摇摇晃晃地矗立着。
[1] talar,德式长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