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4)

为什么就没想过打退堂鼓呢?想起那个就像着了魔似的不顾一切向前滑去的自己,真有些后怕。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名叫破灭的家伙的身影,难怪他能如此不要命地滑下来。

下坡后,我用手和草叶剥落身上的稀泥,与此同时感觉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刚才那番“泥滑”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已经完全从记忆中抹去了,真是奇怪。进入斜坡之前的那个我,那阵把我拽入泥沼中的惊险,以及此刻的我,这三者是一个失去平衡的连环事件,太不可思议了。我敢断定,如果有人否认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档子事,也许我都会相信。

我陷入了这样一种错觉:自己、自己的意识还有这个世界,已经离开焦点游离开去。笑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想起自己第二次四下环顾有没有人在看着自己时那种落寞心态。

回家的路上,不知为何,我一直在想一定要把这件事写下来。是不是希望通过写小说来讲述自己的故事呢?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许二者兼具吧。

回家后打开包才发现,包里有一块泥,而且弄脏了里面的书。这家伙是从哪里钻进去的呢?没有漏洞可以钻的呀?

(一九二五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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