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珠(17)

中秋节刚过,我的小红妹妹就停了。新年时我就可以感觉到我肚子里的生命。

妈因为记得她自己没孩子时的痛苦,所以很小心不会对我特别好。但是大嫂照样吃醋。她怎么会不吃醋?几乎有五年她的肚子一次都没有大过。她连个女儿都没有生,妈找来看我的算命仙还预测我会生男孩。

妈在下午休息时,大嫂会命令我替她端草药,把药汤放在一边等到冷。然后她说药根本不能喝,把药汤洒在我身上,要我再盛一碗。吃早饭和晚饭时,她会很狡猾地给我吃锅底刮下来的锅巴。她找机会来撞我,捏我的手脚。

但我也不是软壳蛋。我娘早就训练我了。唉呀!大嫂残忍的小伎俩就像妈替我挽面时针刺般的小痛那样根本奈何不了我。事实上,我可怜她。

我的丈夫魁梧强壮,有着像陈年茶那样的褐色皮肤;大哥骨瘦如柴又皮肤蜡黄,无时无刻不在搔头搓脚,像只掉毛的鸡。学仪进门以前一定会把衣服上从田里带来的灰拍掉;大哥则总是灰头土脸,脚上都是干掉的水肥。学仪端正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我替他做任何的小事他都会谢我,还会在市场上替我买芝麻糕、甜炒花生和香脆的栗子,他会摘香花插在我的发髻上。大哥那张削瘦的长脸则总是皱着眉头。他对大嫂像是地主那样高傲,他给她的礼物就是鼻青脸肿。

她很漂亮,有着玲珑曲线,白皙皮肤,黛眉和新月般的小脚。她更是纺织和缝纫的高手。但是大哥会一面打她一面吼着,“你像块木头一样没用!你连待宰的猪都比不上!”

没有人阻止他。大嫂也从不吭声。她知道她错在没能给他生个儿子。所以她折磨我的时候我也不多话。俗话说得好,自己有肉的时候就该给人家一点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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