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把我的批判包裹得非常好(15)

泥巴:可她是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在她成长的这段过程中间,她的世界观甚至她一些生活价值观的东西都会给你这样子身份的人——

范立欣:是这样的,她的父母总是在利用我们作为一个教育对象来企图教育他的孩子,他总会说你看范叔叔他们,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是上等人,你们也好好学习,以后就可以变成他们这个样子。我们摄制组成员自己是企图和所有的人保持一个平等的话语权,是朋友。

我跟张琴之间的交流,毕竟她17 岁,我34 岁,我对世界的认知跟她肯定是要差一大截。她的父母总是在用父权压她,这是一种强权的教育方式,我就试图用一个更平等的、开放的,更平和的交流方式,我可以说出我的感受来,她可以说出她的感受来。你不可能是个真空的人,你就躲在摄影机背后,你关上摄影机,你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那是不可能的,你如果不跟她是好朋友的话。

你首先得是个活生生的人,再进入她的世界,或者说侵入她的世界,你才是个导演来纪录她的世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先把我自己打开,我先把我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我自己对所有问题的看法告诉她,我会分享给她,她可以作她的判断,我一般不会对她的判断予以置评。这个中间很细微的分寸需要把握,很难,在我这个案例里面尤为难,这个女儿跟父母之间有这么严重的矛盾,我是夹在中间的。

比如张琴她会说:“我跟你说很多的话,你要是跟我父母说了,你就背叛了我。”她父母又不停地来问我:“她最近到底在想什么,她下面要干吗,她要搞什么鬼?你得告诉我们。”我又不能不说,我又不能全说。我不会跟她说你这样做是对的,那样做是错的。但是我又不希望整个——为了保持一个完整的中立性,而拿这一个家庭的命运开玩笑。

这样的问题在纪录片当中是不可能绕过的矛盾,这也不是第一个先例,对吧?是我所能做的,就是我要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良知吧,就可以了,这个良知也就是说你不拿这一个家庭的未来开玩笑,你也不会拿这个国家的现实来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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