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警察把手放下来。“我一开始没认出你来。喏,他们在后面那儿。”他伸出拇指冲肩后一指,“情况不妙啊。”
“那是。”斯佩德应道,走进小巷。离入口不太远、约小巷一半深的地方,停着一辆深色的救护车。救护车的左后方,小巷被一道齐腰高的栅栏截断了。栅栏是几道横着的粗木条,从栅栏那儿起变成陡峭的下坡,深色的地面一直通到下面斯托克顿街的广告牌那儿。栅栏最上面那根十英尺长的木条一端已经被扯脱,晃晃悠悠地挂在另一头的桩子上。从斜坡向下十五英尺的地方,有块扁平的大石头卡在那里。迈尔斯·阿切尔就仰面躺在斜坡和石头之间的凹处。两个人站在他旁边,其中一个人举着手电照着死去的男人,其他人拿着灯在斜坡上四下查看。
其中一个人朝斯佩德打招呼:“嗨,萨姆。”他攀上斜坡朝小巷走来,影子投在他身前的斜坡上。这人个子很高,挺着啤酒肚,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厚嘴唇,胡子刮得很潦草,面颊上满是发青的胡楂。他的鞋子、膝盖、双手和下巴上都沾上了黄泥。“我想你一定想在我们把他运走之前过来看看。”他一面跨过坏掉的栅栏一面说道。
“谢谢,汤姆,”斯佩德说,“是怎么回事?”他把胳膊肘搁在一根栅栏桩子上,看着下面的人,向那些朝他点头致意的人回礼。
汤姆·伯劳斯用一根脏手指戳着他自己的左胸。“正中心脏--用的这个。”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粗短的左轮枪,递给斯佩德。枪表面凹陷的地方都糊满了泥。“这是把韦伯利,英国枪,没错吧?”
斯佩德收回胳膊,低头查看这把凶器,但并没有伸手去接。“没错,”他说,“韦伯利-弗斯勃利左轮自动手枪。就是它。点三八口径,能装八发子弹,现在已经不生产了。开了几枪?”
“就一枪。”汤姆又戳戳自己的胸,“他把栅栏撞破的时候一定已经死了。”他把裹满泥浆的手枪举起来,“以前见过这个吗?”
斯佩德点点头。“这种枪我是见过不少。”他漠然地说,随后加快了语速,“他是在这儿被打中的,是吧?站在你现在站的地方,背对栅栏。开枪的人站在这儿。”他在汤姆身前走来走去,一只手举到齐胸高,食指水平做出枪的样子。“假设他开枪,迈尔斯往后倒,把最上面的木条撞断,滚下斜坡,直到那块石头挡住他。是这样吗?”
“应该是这样,”汤姆缓慢地答道,眉头皱成一团,“枪击的气浪烧焦了他的外套。”
“谁发现他的?”
“巡逻的人,叫西尔林。他正沿着布什街走,路过这儿的时候有辆车转弯,车头大灯照到那边,他看到栅栏的上面坏了,就过去查看,然后发现了他。”
“那辆转弯的车呢?”
“鬼才知道哪儿去了,萨姆。西尔林没留神,当时也不可能知道出了事嘛。他说他从鲍威尔街走过来的时候没人从这儿出来,否则他一定会看见的。除此之外唯一的出路就是从斯托克顿街的广告牌下面钻出去。当然没人从那儿走。雾气把地面变得又湿又软,但是地上只有迈尔斯滑下来和这把枪滚落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