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德具备一种能力,只要扫视房间,就能自动辨认出100种细微的社交动态。我们都有自己的识别面孔的方式。例如,大多数人会一下子注意到人群中红头发的人,因为我们会自然地被不寻常的事物所吸引。大多数人会认为长着大眼睛和圆脸盘的人比自己更为虚弱且更为顺从。(或许是代偿原因,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朝鲜战争中,娃娃脸士兵比健壮的士兵更可能因英勇而获得奖赏。)
哈罗德靠直觉就知道哪些团体允许药物滥用,哪些不行。他能辨认哪些团体能忍受成员收听乡村音乐,哪些会把这种行为当成是象征意义的亵渎。他能说出每个团体中一个女生每年可以跟多少男生交往而不会被认为是放荡:在一些团体中最多3个,在另外一些团体中最多为7个。
大多数人会不自觉地假设他们所不属于的团体比他们所属的团体更为同质化。哈罗德能从内部观察各种各样的团体。当他跟某个团体的成员坐在一起时,他不仅能看出团体里成员的特点,而且能猜到他们中有谁想离开这个团体,加入优等生或运动员团体。他能感知到任何一个团体里谁是领导者,谁是弄臣,谁又担当着调解人、冒失鬼和谦虚听众的角色。
他能在任何一个女生3人组中分辨出谁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正如小说家弗兰克·波特曼观察到的那样,3人组是高中女生关系中的自然单位。女生1号是人气最高的;女生2号是她的密友;而女生3号是比较不引人注意的一个,是另外两个女生展现同情心的对象。短时间内,1号和2号会在化妆和穿着方面帮助女生3号,并且设法把她们某个比较没有吸引力的男性朋友介绍给她。但最终1号和2号会向人显示她们自己与3号相比是多么受欢迎,她们对她的刻薄将变得越来越明显,直至最终摒弃3号,换一个新的女生代替她。这些女生3号们从来都不会有充分的集体意识团结起来,运用她们联合的力量摆脱这种压迫。
哈罗德具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社交意识。可是当他从大厅步入教室时,他身上会发生一种难以察觉的转变。哈罗德在走廊里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但在教室里,他却没法对学习内容有同样程度的掌控。他的社交天赋似乎不能带来优异的学习成绩。事实上,我们用于社会认识的大脑区域不同于我们用于考虑物体、抽象概念以及其他事实的大脑区域。威廉姆斯综合征(Williams syndrome)患者具有超群的社交技能,但在处理其他事务时会表现出严重的缺陷。戴维·凡·鲁依的著作指出,一个人只有不超过5%的情绪感知能力能够用认知层面的智商来解释。
坐在教室里等待上课的时候,哈罗德会失去他在走廊里所拥有的控制一切的感觉。他仔细审视坐在教室前排的尖子生们,认定自己并非其中之一。他可以得到B+的分数,在课堂讨论中说出建设性的言论,但他很少能给出让老师们为之兴奋的答案。哈罗德不知何时下了这样的结论:他在学校课程方面并不算差劲,但也绝不算聪明—尽管如果你问他聪明是什么意思时,他也没法给出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