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十一时卅分
“兄弟啊!准备吃饭拉屎制造肥料啰!”片道内原本已逐渐稀疏的挖煤声经胖子这么一吆喝便完全停了下来。
“几点啦!”
“管伊,你爸肚子饿就吃。”胖子说。
锦水把系在裤内用小布袋装着的手表掏出来看了看:“十一点半,驶伊娘,胖子的肚子真准。”
“没有这个,胖子呵,那有这一身肉,你看。”胖子弯腰慢慢靠了近来,双手捏捏冒着汗水和着煤屑,在电池灯下显得焦黄油腻的肚皮说:“你有没有?你就没有,你啊,吃的不够拉的!”
“你滚蛋,我要吃便当,别在我面前翻那块抹布!”锦水说着伸腿踹了胖子一把。
秋男在一旁看得好笑,而这一笑却觉两肋的肌肉一阵抽痛。好几天了,这种酸痛一直持续着,往昔只要休一天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起来人便像重新活过一般,可是这次已经吞了一两颗合利他命却还不见好转。老了吗?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他看不出哦。”秋男说着捞着坑壁边的水洗了洗手,那水在电池灯下似乎较平常流得快些,白中带黄的泡沫轻缓地旋转、掠过,秋男愣了一下说:“那么胖的身子屈在煤巷里倒还活跳得很!”
“三十年经验哪,十字镐对他来说好像拿筷子!”锦水在另一端拿起便当抽出筷子晃了晃。
“今天的水好像大了些。”远处不知是谁含糊地问。
“雨大吧?”有人满嘴食物闲闲地搭上一句。
“吃了吧。”锦水说着也帮秋男解开便当。
秋男回头去看原先的工作处,煤层很薄但很深很远,有时自己常想顺着煤层这么挖进去会不会挖到某种小说里头的陌生国度?有如念过的书里,那一篇桃花源记……
“早上有几车?”秋男仍看着煤层问道。
“两三车吧?煤薄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