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悲剧脚本(17)

阿菊眼见他们走进了黑黑的屋壳子里,脑中一片茫然。

“命哦!”她暗自叹了一声。

阿菊真没想到阿芬竟会出落得这般令人欣羡啊!十几年前小学时代的阿芬可是又憨又丑,每回考完试发考卷,挨打的永远有她一份,一边哭着一边抹着鼻涕的样子可还清晰地如同昨日。

“你怎么不跟黄阿菊学学?”老师常这么说。而阿菊便感觉到阿芬那自怨自艾的眼光正朝自己扑来。

即使毕业了之后,阿菊仍是女生群中的佼佼者,别的女生都得到外地的工厂去做工,去当店员,而自己却干干净净地在乡公所当小妹,而阿芬呢,则在菜市场的鸡贩子那儿帮人家杀鸡拔毛。

有时走过菜市场,总看到阿芬戴着斗笠,或曝晒在火热的太阳下,或任雨淋着,把裙子撩到大腿根,用那双被水泡得起皱泛白的手,翻捡着那堆黏搭搭臭腥腥的内脏,当自己难忍地望着她,唤道“阿芬,你忙哦!”时,阿芬总习惯地抬起头,把流到人中的鼻涕吸回鼻腔,傻愣愣地说:“啊,多少赚一点啦!你下班了吗?”

而,现在呢?

“阿菊,还是和你聊天好了,”阿芬不知何时又走了出来,“你先生还在乡公所吗?”

“哦,不,他在做炭坑。”阿菊道。

“做炭坑?啊,我还以为他还在乡公所上班呢!”阿芬说完似乎在思量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过,炭坑赚钱比较多吧?”

“还不及你们做生意的十分之一呢。”

“做生意苦哦,起早晚睡,还要赔笑脸,任人挑拣,苦哦!做工较自由吧?”

是啊!做工较自由,阿菊记得秋男当初决定离开乡公所时,也曾这么跟自己说过,可是那不是应酬话,那是含着辛酸和痛苦的抉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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