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余言的相遇似乎总是离不开我的哭泣,泪水似乎在我们相识的最初就已经预示了我们的相遇,注定将成为彼此生命中的一场浩劫,而由此改变的,除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之外,还有无法扭转的分离与悲伤。
我就那样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他的手指灵巧地滑过那洁白的琴弦,琴弓准确地转腾飞跃,而那委婉缠绵、温柔伤感的声音仿佛就是从我心底发出的,有一瞬间,我几乎奢望他永远地拉下去,永远都不要停止。
“是什么曲子?”我发自内心地赞叹道,“真好听。”
“《杰奎琳的眼泪》。”余言慢慢地垂下手臂,小提琴被他温柔地靠在大腿外侧,“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像杰奎琳?杜普蕾。”
“谁?”我忍不住问道。
“天才的大提琴演奏家。”他笑了笑,“你没有看过《她比烟花更寂寞》吗?就是讲杰奎琳?杜普蕾的。”
我疑惑地问:“亦舒写的小说吗?”
“不是,”他笑起来,“是一部传记电影,原名叫《Hilary And Jackie》,翻译过来叫《她比烟花更寂寞》。”
“所以说中国文字比英语好呢,同是电影的名字,中文翻译就不知道美了几百倍。”我笑起来。
余言的眼睛闪了一下:“看来,我找到了以后安慰你悲伤的最好的语言。”
“余言还是语言?”我戏谑地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
倒是余言在我的问话里微微红了脸,他将手罩在嘴上咳嗽了一声,然后转身把小提琴放在一旁,快步走到另一边的铁柜前,将抽屉一个一个地拉开。
“你在找什么?”我好奇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器材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柜子开启闭合的清脆响声,然后是簌簌翻动东西的声音,还有噔噔的脚步声。刚才那如泣如诉的音乐声只在我的心里回荡着,而空气里却静默极了。
就这样大概过了两分钟,他忽然大叫起来:“啊,我就知道在这儿!”他的语气很是兴奋,不由得吸引了我的目光——他的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鲜红鲜红的一团。
他一抖手腕,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塑料袋。
他转头笑着看着我:“上次和浩然一起买零食来着,吃完了顺手塞在这里,没想到居然还在。”
我昂着头看着他弯下腰,将地上的乒乓球一个一个捡起来,然后丢进塑料袋里。
“一共七个球,对不对?”他问我。
“嗯。”我点点头。
他又走到铁柜前,将散落在地上的乒乓球拍一个个捡起来,也塞进大塑料袋里。
“一共十四个拍子,没错吧?”他又问。
“嗯。”我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