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的那三天,在各个班级拉着横幅、竖着旗帜的队伍里,我就像是一个异类,独自坐在一旁。耳机里播放的音乐一遍一遍地循环,到最后已经有让我想吐的感觉,连音乐声也掩盖不了的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和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欢笑声,更让我如坐针毡。
周围的同学们都凑在一起打扑克,鼻子、脸颊上贴满了长长的白纸条,不管男生女生都不会觉得这样很难看,反而会因此而沾沾自喜。
那个时候,白纸条的数目就代表着受欢迎的程度,所以当他们每一次经过脸颊上干干净净的我时,总会带着某种特别的情绪,将目光轻轻地从我的脸上滑过去。
那是比当日的阳光还要灼热刺痛的抽痛感,而我总会难为情地低下头,想要把自己深深地埋在孤单的膝盖中间。
于是我努力地想要为别人做些什么,以此来换得他们的认可。也许这种意愿表现得太过明显,班上的同学也渐渐地开始习惯指派我做些什么。
当时班里有个女生叫吕婉,人长得很甜美,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是那种无论被放在哪个环境下,都可以称为美女的类型。因为她小时候学过芭蕾和书法,初中升高中的成绩也不错,所以一进入高中她就被老师任命为文体委员。
这样的女生通常是年级里的焦点,每次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总有别的班级的男生冲她吹口哨起哄。她的课本和抽屉里不期而至的各种卡片和零食,以及包装精美的缠着各色丝带的小礼物也是层出不穷,而女生们则乐此不疲地模仿着她的穿着和使用的文具。而她自己也非常清楚,所以每隔几天她总能将更新奇、更精致的物品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所以当吕婉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姚陈,你能帮我去买一瓶可乐吗?”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了,我接过钱转身就跑的时候,内心里甚至有沾沾自喜的小虚荣。
而当我将可乐买回来的时候,她正因为一把牌打输了,旁边的女生往她脸上贴白纸条。她不停地向两旁躲闪着,阳光下,她的笑脸格外灿烂,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周围的人用胳膊压住她,她挣扎不了,只好仰着脸。这时候她看见我,于是趁机跳起来:“买来了吗?”她问道。
“嗯。”我将可乐递过去,她伸手来接,可是在她手指触及瓶体的时候,她原本开心的脸一下变了。
“我要的是百事可乐,你怎么拿可口可乐给我?”她叫起来。
“对不起。”我立刻回答,“我去给你换!”
“不用了!”她并没有过多地苛责我,而是以此为借口回头对一起玩扑克的人说,“你们等下我啊,我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