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呀?”他引以为傲的白皮肤已晒成浅咖啡色,额上的汗珠发出晶亮的初恋光芒,那种微妙的挣扎令他变得狼狈而英俊。
杜春晓狠狠戳了他的脑门子,怒道:“你这花痴要发作到什么时候?也该醒醒了!本姑娘再指条明路给你,赶紧去查查黄家雇的医师,说不定从白小姐那里拿到的线索抵得过你跑大半年的!”
“你算到什么了?”夏冰眼前豁然开朗,暂时从相思病里脱离出来。
“倒也不是算到的,只是黄家上下的人每三个月就要接受白子枫小姐的一次体检,这次在体检之前便死了四个下人,那些下人的肚子全掏空了,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掏空肚子呢?杀人已是个麻烦事情,杀了人之后不赶快逃走,还巴巴儿浪费时间精力去动这些手脚,难道凶手心理不正常?”
“应该不是不正常,李队长分析过,发现尸体的地方血迹出奇地少,说明凶案的第一现场并不是黄家庭院,凶手是杀了人之后,把腹部切掉,再将她们移到那里去的……”夏冰突然一拍脑袋,说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应该是个医生,才会把人家肚子切掉?!”
“切口看起来很齐整?”
夏冰摇头:“不齐整,像是用大剪刀之类的东西铰出来的口子。春晓,你究竟想到什么了?快告诉我。”
杜春晓清清嗓子,咬了一大口西瓜,正色道:“我觉得这四个下人恐怕是怀孕了,凶手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才把她们的肚子切下来,以便验尸的时候可瞒天过海。”
“这……这……的确是有可能的。”夏冰擦掉额上的汗珠,捞起桶里的冰块捂在发烫的面颊上,天气越来越热,蝉声震耳欲聋,果然已到了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的时候了。
“设想这四个下人都怀上了,觉得身上不舒服,便去找白小姐看病,结果丑行暴露。白小姐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某个人,这个人认为那些姑娘行为不检点,罪可当诛,于是就下了杀手,还掩盖了她们生前偷汉的罪行,你说是不是这样?”她愈说愈兴奋,早已顾不得油腻腻的皮肤。
夏冰长叹一声,低声道:“这个分析虽有道理,可是……”
“可是什么?”
他吞了下口水,一脸尴尬道:“可是乔副队长说,最后死的那个慧敏,还没有过男人。”
杜春晓一口西瓜噎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也会找那医师探一探底细的,你刚刚能讲出这些话来,必是拿塔罗牌探过她口风了的。”
她点头,笑道:“不瞒你说,这个女人是外刚内柔,脆弱得很,太容易暴露心迹,要从她那里套话不会太难。只是还有一种可能性,虽然慧敏也许没有怀孕,没准却是知情人也不一定,为了灭口,自然是要一并除掉的,你说是不是?”
“那为什么也要切掉肚子呢?”
杜春晓眉头紧皱,已忘记去咬那西瓜,半天之后方说道:“你可知道黄家大太太,前几天在菜里吃出钉子来了,流了一嘴的血。”
“哦。”夏冰心不在焉地应声,但魂灵显然已不在身上。
这时书铺里竟来了一位稀客,穿着薄薄的杏黄对襟绸衫,扣子上系了一对幽香四溢的白兰花,底下是一条烟灰色绸裤,头发统统拢在脑后,露出整张丰腴的脸盘,那丰腴里含着细巧与纤柔,韵致都是往里灌的,竭力不外露,反而有了致命的魅力。
“姑娘,还记得我么?”秦氏将遮阳的纸伞收拢,阳光落满全身,那光像是从她体内透出来的,“咦?这位小哥儿也在呀。”
“啊……太太好。”夏冰已站起来,手脚不知要往哪里放,只能一个劲往角落里缩,似乎想腾出空间来安放秦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