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老山界以后

红军西征开始时,好像大搬家,恨不得把根据地所有“家产”全都搬走。从兵工厂的机床到刚造出来的炮弹,从印刷钞票和书报的机器到办公桌椅,从发电机、电台到成捆的电线,更不用说各种文件、档案和中央金库的金银财宝了。用驮子和挑子组织起来的运输队绵延好几里。所有野战部队都成了掩护队,行动迟缓,被动挨打。

过敌人第一、二、三道封锁线,因为同“南天王”陈济棠的粤军签了停战协议,所以还算顺利。但到1934年11月底突破敌人布置在湘江沿线的第四道封锁线时,遇到了凶猛的阻击。红军损失惨重,从突围西征时的8万多人锐减到3万多人。这时,西征的红军已经失去了原定的到达湘西与二、六军团会合的先机,陷入了困境。“最高三人团”在如此严重的挫折面前几乎丧失了指挥能力。博古一筹莫展,有时还用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比划。军事顾问李德老发脾气,不但不认错,还把湘江战役的惨败归结于没有及时执行他的决策,认为是意见分歧延误了战机。

张闻天和毛泽东、王稼祥感到,对中央的错误领导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1934年12月4日至6日,中央红军翻越地处湖南、广西交界的逶迤苍茫的老山界,即五岭之一的越城岭,进入苗族聚居区。部队暂时摆脱了追击的敌人,张闻天同毛、王一起,开始批评中央军事指挥的错误。用张闻天日后的话说,“在政治局内开始了反对李德、博古的斗争,一直到遵义会议。”

周恩来后来回忆说:“从湘、桂、黔交界处,毛主席、稼祥、洛甫即批评军事路线,一路开会争论。从老山界到黎平,在黎平争论尤其激烈。”博古也说:“长征过程中,毛主席起来反对错误领导,从湘南争论到遵义会议。”

张闻天和毛泽东、王稼祥对李德、博古的批评,首先集中在第五次反“围剿”与突围西征的军事指挥的错误上。他们指出,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是由于军事领导上战略战术的错误造成的。红军本应运用前四次反“围剿”的经验,采取决战防御,集中优势兵力,选择敌人弱点,在运动战中消灭敌人的一部分或大部,各个击破敌人的方针;而李德等人却否认这些成功经验,采取单纯防御,短促突击,打阵地战的办法。开始时实行“全线出击”,在敌人进逼下又变为“全线防御”,致使敌人持久战和堡垒主义的战略战术得逞。他们批评此次撤出苏区的突围又成为惊惶失措的逃跑,西征变成了搬家式的行动,一路避战,对孤立疲惫之敌也不主动反击。

过了老山界后行军途中一路争论的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亟待解决的红军战略行动方针问题。张闻天和毛泽东、王稼祥指出,李德、博古坚持认为只有到达湘西同二、六军团会合,才能放下行李,打仗消灭敌人,这个方针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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