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走到一个路口时,一辆小轿车出现了。那司机叫着马云的名字,让马云很奇怪。马云见这司机自己不认识,便问:“你是?”
那司机道:“我是沈处长派来接你的,上车吧。”
马云不解地问:“沈处长没跟我说啊,再说我也不认识你啊。”
司机笑说:“你不认识我,难道还不认识这个吗?”他便把侦缉处的证件亮给马云。
但马云还是满腹狐疑。于是司机说:“沈处长找你有急事!”
“啥事?”马云跟司机说着话,余光瞟着马明远。
那司机瞄了马云一眼,道:“什么事能告诉我么?反正跟他的儿子有关。”
马云觉着这司机说得在理,便招呼胡尚,把马明远押进车里,让他坐在自己和胡尚中间。
车子启动,一溜烟而去。马云便问司机:“沈处长他儿子怎么了?”
司机头也不回地说;“他儿子不是刚满月吗,今晚要吃满月酒。所以派我来接你。”
“可我正在执行任务啊,再说现在才是傍晚,我又不是他家人,不该这么急吧?”马云说话的频率很快,仿佛在跟谁论辩似的。
“这你就得问处长了,我可不是他的心腹,你才是啊。”司机呵呵笑着。
车子拐弯的时候,突然刹车。马云一个趔趄,头撞在前座的靠背上。马明远举起双手,砸向马云。那司机也回过头来,握住马云拿枪的手。原来这司机就是夏一钧。夏一钧夺过马云的枪,对准了他。
一旁的胡尚早看出是董军,一直没吭声,此时见马云被擒,也不知该不该帮个忙。犹豫一会儿,他对马云说:“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马明远听了便想给胡尚一巴掌,一使劲,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铐住了。他便对马云吼道:“给我解开。”
胡尚见马明远对自己发火,便说:“我刚才是在跟董哥说呢。”
夏一钧呵呵一笑,说:“胡尚啊,你能来见马明远,说明你还没坏到底啊。可是,你毕竟出卖了很多同志,毁掉了特组啊。”
此时,马明远迅速用那副手铐铐住马云,却对胡尚道:“小胡子,你比这个特务还可恨啊。”说着,他把另一只手铐铐上了胡尚的手腕。
马云挣扎两下,却道:“我不是特务,你们才是。我是堂堂国民政府侦缉处的。你们是乱党!”
马明远解气地打着马云的脑袋:“我先把你给打乱了信不信!”他又把自己那把枪从马云身上搜了出来,用它对准胡尚,道,“你——过去!”他便把胡尚拉到了位子中间,自己则坐到了一边。
“明远,你看住他们,我先把车开回去。”夏一钧说罢,踩上了油门。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夏一钧扭头对胡尚说:“你,下去吧。”
胡尚犹疑着,不知说什么。马明远不干了,道:“不能放他走啊,大哥!他回去以后会把情况告诉敌人的。”
夏一钧表情和缓地问胡尚:“你会么?”
胡尚只摇摇头。
“那你走吧。”夏一钧声音委婉,似有一只蝴蝶飞出了车窗。
“不行啊!董哥——”马明远再次喊起来。
“让他走!”夏一钧怒道。
马明远无奈,只得忿忿地把胡尚手腕上的铐子解了,而后下车让胡尚出来。
胡尚爬出后座,跳下车,便立在那儿。
“你给我老实点儿!”说罢,马明远又上了车,忿忿地把那只手铐揣回兜里。
夏一钧通过后视镜望了眼胡尚,便启动了车子。
胡尚目送车子远去,眼泪夺眶而出。他并未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而是觉得过往的时光全都散了,散到了下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