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最初的那个年代(7)

调羹掉在了汤碗里,红豆沙的残渍黏在嘴唇上,杨筱光惊骇地抬头:“What?”

莫北一贯温文儒雅的脸,忽然变得格外温柔,还朝她笑:“事实上,我们是相亲对象,最近几次约会是一次又一次地深入接触,不是吗?”

他说得没有错,她也对他有好感。这么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的饭局,只是指向一个结局。

然后—杨筱光突然就纠结了,她把餐巾纸抓成一朵喇叭花的形状,不知该如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那—那什么,其实—我可真—没什么类似—经验。”

莫北莞尔:“这种事情要什么经验?”

他把手伸过来,拿起餐巾纸擦她唇上的残渍,像给小孩子做清洁。杨筱光被他的动作吓得呆掉。

“我们彼此还不算太了解。”这句话总算说顺溜了。

莫北依旧温柔:“时间长了就了解了。”他神色安定,看着神色慌张的杨筱光,说,“你别老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好像我在拐带儿童,你好歹也是知心小姐姐吧!”

杨筱光扯扯僵硬的脸皮:“嘿嘿—”

这顿饭在杨筱光的忐忑不安中结束,莫北送杨筱光回家时,再没多提做男女朋友的事,只是最后在她下车的时候,才玩笑地唤她:“相亲对象,慎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啊?”

杨筱光的表情和行动经过一路的心理建设,已能自然运用,她镇定道:“晓得晓得。”就要打开车门冲上楼,没想到又被莫北叫住。

“天才也不能老寂寞吧?”

杨筱光的脸在这天第二次红起来,还红得轰轰烈烈。她一无经验二无技巧三无准备,狼狈得只当没听见,一路狂奔入家门。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杨爸、杨妈。

一个问:“路上遇到狗了?”

另一个问:“要上厕所了?”

杨筱光答:“跑步减肥。”随即拍着胸脯想,莫北的事在此刻是万万不能说的,若是说了,父母必定比吃了兴奋剂还兴奋,到时候扛不住的铁定是自己。

她语焉不详地在双亲狐疑的目光下,溜回自己的房间,放下包换好睡衣喘了口气,才拨了个电话给方竹。

“你的邻居说要跟我正式谈恋爱。”

方竹听她没头没脑地这么一说,想了半会儿才明白,问:“难道你们不是正在相亲吗?”

一句就把杨筱光给问傻了。

“是啊。”

“那相亲之后不该谈恋爱吗?”

“是啊。”

“那不就成了?”方竹准备挂电话了。

杨筱光叫:“等等,让我思考一会儿。”

方竹说:“慢慢地你就会习惯了,这事儿得循序渐进。”

杨筱光思索出一个所以然,心气渐渐平了,剖白自己,问:“第一次被人示爱对我这把年纪的人来说,产生那种‘你干吗要打扰我的正常生活’的想法是不是说明我变态啊?”

“你干什么要这样想?难道莫北有哪里不合你心意?”方竹问。

“他一切都很完美。”

“那就好好相处,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那么我该答应他?”杨筱光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

白色的天花板下吊着荷花灯,杨筱光数着荷花片,一片两片三四片,数得眼花花,没有着落。她仰面躺倒,头绪很乱。

方竹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学习怎么去谈恋爱。”

于是,杨筱光想,也许她真是缺少经验,需要学习了。她向方竹道了晚安,挂上电话,准备睡觉,把烦恼丢到明天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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