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1)

杂交茶香玫瑰,花多且香味浓郁,具有很强的抗病性和抗寒性。

帕特里克·埃尔德曼站在他的玫瑰园里,带着感恩之情呼吸着清晨空气中浓郁的香气。

花园里种了很多“感恩”玫瑰,那是他最喜欢的杂交茶玫瑰品种。不过这里也种了很多近亲的品种。多丽丝?泰特曼玫瑰开着优雅的橘黄色花朵;酒红色的文特卡森玫瑰浓郁的香气让周围的空气就像浸过香水一般;皮卡迪利玫瑰,正面鲜红色、背面金色的双色花瓣让人目眩神迷;还有“国王的赎金”玫瑰开满了清爽的黄色花朵。

事实上,对帕特里克来说,讨论他最喜欢哪一个品种的玫瑰是件愚蠢的事。那些攀爬在果园周围篱笆上的犬蔷薇给他带来的愉悦几乎与覆盖在小灌木丛上巨大的深红色伊欧斯玫瑰没什么差别。

随着六月的临近,属于玫瑰园最好的季节就要过去了。但是罗斯蒙特的花园在每个季节都有着不同的生机和色彩,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

帕特里克踱过一片方形的草地,那是这个大花园里唯一不太完美的地方。帕特里克的儿子戴维今年十一岁,刚刚进入寄宿学校读一年级。戴维夏天在这块草地上玩板球,冬天在这里踢足球。六岁的女儿戴安娜带着那个年纪的孩子特有的热情,喜欢把水池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在沙坑里挖洞,把秋千荡得高高的。总有一段时间,当孩子们暂时忘却了这里的乐趣,这片草地又会被仔细地收拾一番,回到原先那种如天鹅绒般整齐的完美状态。有得必有失。大自然有它自己的修复规律。它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尽管有时候也允许人类作为它的工匠。

帕特里克·埃尔德曼现在三十多岁,但是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张温和的,几乎还带着孩子气的脸隐约透露出淘气的神情;棕色眼睛深邃而警觉,但是一旦有任何事情引起他的兴趣,这双眼睛又马上显现出天真无邪的神情。

现在这双眼睛睁大了,因为他的女儿出现在法式窗户外的露台上,隔着五十码尖声叫道:“爸爸!妈妈说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否则我就要迟到了,迪琳格小姐要生气了。”

帕特里克微笑着。迪琳格小姐是戴安娜就读的那所私立小学圣海伦娜学校的老师。那所学校的广告中特意强调了学校的“高级”性。迪琳格小姐表达不满的方式“我生气了”在当地有钱的中产阶级中也是众所周知。

“告诉妈妈我和卡尔迪考特先生说句话,然后咱们就走。”

帕特里克看见卡尔迪考特的老式绿色货车颠簸着驶入围绕着房子的车道,然后停在砖砌的花园储藏室门口。要是弗洛伦丝姨婆知道老卡尔迪考特苟延残喘着比她还多活了好几年,一定会生气的。卡尔迪考特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伤口没好好处理,结果感染了败血症,一直卧病在家。瘦长的迪克接替了他的工作。迪克和那个令人不愉快的布伦特合伙,给他们的工作起了个体面的名字“园艺规划师”。现在帕特里克让这个公司每周到花园里来工作两天,他为此支付的工钱比当年弗洛伦丝姨婆支付给老卡尔迪考特的工钱还要多,要知道老卡尔迪考特那时可是全职。当然,他们也提供额外的服务,包括时不时派来的两个帮手:高个子叫亚特,二十岁出头;矮个儿叫皮特,十几岁。帕特里克的太太达芬妮叫他们“长亚特,短皮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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