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放了一杯清水,空了三分之一,清澈的水在玻璃杯中静止,如他的呼吸,沉静而均匀。
说起来,她始终欠他一句谢谢,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一次都没能说出口,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理由,只是她不想借着祁臻的口,说出那两个字吧?
不过,他有没有那么累啊?居然能坐着睡觉,但话又说回来,他的睡相可是比她好看多了。
正想着,他的头突然向前点了一下,原本支着额头的手,也跟着滑了下来,刚刚被某人夸赞睡相漂亮的脸,直接跌下去与桌面KISS。
她想也没有地扑上去,双手稳稳的接住祁睿夜那张英俊的脸。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这可能是本能。
他的头比想象中重,没多久,尹沐弦的手就酸了起来,她纠结着到底是叫醒他,还是直接抽手不管他时,炉子上的那锅东西突然冒烟了,原本的香味里还夹了一股子糊味。
她猛地抽手,冲到灶前去关火,祁睿夜被桌子抽醒了,刚刚睡醒的眼里满是惊魂未定,他捂着右脸四下找寻着凶手,最后把眼神落到在灶前忙碌的娇小身影之上,“你打我?”
他说话时龇牙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白亮的牙齿,像个生气的小男孩。
“看个火你也偷懒,看吧,锅气得都冒烟了,不打你打谁?”
尹沐弦说话时,刻意地背过脸去,嘴角含笑,眼角含笑,但笑却不出声儿,这头说完话,那头又伸手去端锅耳,也不知那沙煲煮了多久,连锅耳的表面也腾出一层滚烫的气,她只觉得双手火辣辣痛,尖叫声还没冲出喉咙,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压了下来。
“拿凉水冲冲,冲冲。”她被他拉着,在经过水龙头时,忍不住嚷了起来。
他用古怪的眼神瞄了她一眼,拧开水龙头,然后从冰箱底层拉出一盒冰块,放进水池里。
在他默默地做这些事时,尹沐弦也没闲着,她直接把双手放到水龙头下淋,然后痛得叫出声来。
妈呀!怎么是热水?
“你拿温水冲伤口?有没有常识啊?”他一把抓住她那双红肿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入被温水融化的冰块里浸泡。
手部的疼痛得到缓解,她亦放松下来,脱口而出,“我怎么知道是热的?”
他愣了愣,反问:“你不知道自己家的厨房里只有温水?”
经他提醒,尹沐弦那根完全放松的神经,又咻一下紧了起来,连忙找理由搪塞道:“我怎么会知道,有惠惠她们在,我又不用进厨房。”
“你打不开客厅里那个吧台的门,也是因为从来不自己拿饮料?”
“是啊,我是公主病,要人伺候!”她故意拔高音量,然后话锋一转,岔开话题道:“对了,我昨天看到你在偷看我的剧本。”
“不能给别人看的东西,就不要随便乱丢,连累别人还要帮你收拾。”
“好啦,不算你偷看了,对了,你看过之后,觉得最喜欢里面的谁?还有啊,为什么余露到后来都知道自己是养女,画家还一直在等她,但她却没跟梁佑一离婚?赵尔峻对余梦的爱情有一点点真心吗?还是说全部是阴谋?余欢是爱赵清泽,还是赵尔峻啊?她说那个曾经死掉的孩子,是被害死的,还是自然死亡的?另外……”
“我只看了两页而已。”祁睿夜翻个了白眼,将她的手从冰水里捞出来,摊开举起来,似笑非笑地说:“你这么想知道,进剧组问夏……”
他的声音突然之间便嘎然而止,黑瞳里泛出一股子深邃,直勾勾地盯着她白皙的掌心,那眼神似乎是撕裂了时间,充满了疑惑、哑然和不可置信,最后,他缓缓地将眼神转移到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