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人相约(2)

她不回,只是脸色又沉了几分,缓缓的坐了回去等他开口。

“思儿,其实哥一直觉得对不住你。你我是嫡亲的兄妹,血脉相连,却不得不……让你流落在外。甚至你连亲生爹娘都从未见过……”他脸色更加的难看,指间泛着异样的白:“好不容易找到了,却仍不能……咳咳,相认!”

“哥……”他又何必提起这些。

“要不是哥太没用……”他叹息道:“你也不用这般辛苦,这些年你帮我太多……若不是你,怕是这天下,早就不姓轩辕了。”

她不再出声,只是拿起桌上的那株蜡梅,握进了手心里。

“思儿,哥一直想接你回去,但也知道你一向喜欢清静,更不喜欢宫中明争暗斗,但……”他又开始了刚刚那般的咳嗽,眼光看向她那方,眼里的渴求盖过愧疚:“以前我不强求你,但现在……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让大庆几百年的基业毁在我的手里。你也是轩辕家的人,定能理解我的苦心……”

“……”

“如今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咳咳……凌家狼子野心,加之袁家已倒,他将更加肆无忌惮,倘若我当真走了……”他情神顿时激动起来,紧紧的看向对面的人道:“他们定再无所顾忌,而念儿……念儿才五岁,到时要是……”他神情一乱,眼神顿时沉痛无比,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妹!”

小妹,不是思儿,是小妹。倒是好久没有见他这般称呼自己。

啪答,一声断裂之声自君思的手间转出,手中的花枝已成两截,黄色的花朵颤抖了一下,片片掉落。微不可闻的声音,融化在风中。

其实他不必这般称呼的。

“小妹,念儿是我唯一的孩子,轩辕一氏最后的血脉,血肉至亲。我知道你为难,但没有办法,我只有你一个妹子,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他神色一暗,眉心皆是死结。

君思仍是没有回答,只是刚刚进屋时那丝浅笑,已经消失无踪,又恢复到那清冷的淡漠,仿佛是与世隔绝的存在。

“小妹,就算哥最后一次求你。”轩辕惜眉上前一步,神情甚是紧张:“念儿年幼,自是撑不过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只有你能帮我。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也是你唯一侄儿,难道你就忍心?”

“那我呢?我也是你唯一妹妹,你也忍心吗?”不知怎么心有些凉,很想冲口而出,可话到嘴边,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清淡的眼神,扫过他哀求的眼眸,那原本该是清亮的眼底,此时布满了血丝,满是憔悴。曾记得这双眼,也会盛满着暖意,笑得眯成线,年年准时的出现在左府,陪他过生日。让她觉得世界不止她一人,至少还有一个亲人。

良久——

“念儿,是安心的孩子?”她突然问道。

轩辕惜眉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些什么,半晌才缓缓的点头,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小妹,其实心儿她……”

“她好吗?”

他眼底顿时划过一丝痛意,低下头满是惆怅:“她一直念着你。”

转头望向窗外,车水龙马,状似认真的看着,却完全没有焦距,缓缓起身手里的花枝掉落,她惊觉转身想要接住,花瓣却滑过她的指间散了一地,一声叹息融入风中。

她留不住吗?

天色渐沉,从客栈出来天空隐隐传来几声闷雷,半会绵绵细雨似是细线一般飘浮在空中。千丝万缕,理不清剪不断。

“小妹,我无可信之人,只能求你!”

“小妹,这些年来心儿一直都念着你!”

“小妹,念儿才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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