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位,”她边说边以微笑向阿尔法划出一道隐形视线,“这一位是我的女婿,瑟斯·托马斯。”她的大手翻向后座的我,说:“这一位是我的女儿,布芭·乔安妮。”
有时候我很讨厌布兰蒂毫无预警就改变我们的生平。这种事一天大概会发生两次,我们被迫更换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以及新的人际关系,感觉就像比赛时的不利条件。我几乎忘了自己在这趟旅程开始时究竟是谁。
不断残害身体的艾滋病毒带给病人的压力,大概就像这样吧?
“先生?”警卫对瑟斯说话,瑟斯先前曾是阿尔法·罗密欧,曾是柴斯·曼哈顿①[1],曾是纳什·蓝布勒②[2],曾是韦尔斯·法歌③[3],也曾是艾柏哈德·法柏④[4]。警卫问:“先生,你们是否买了任何商品要带回美国境内?”
我将尖锐的鞋尖伸到前座椅子底下,踢了踢自己的新婚夫婿。事物的细节包围着我们:退潮留下来的泥沙仍旧留在沙滩上,新的一波波海浪又紧接而来。车子另一边则是拼出巨大文字的花圃,必须要在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才能辨识,在如此接近之处,看起来就只是众多红色及黄色的四季海棠。
“别告诉我,你从没看过我们的‘基督治疗网’!”布兰蒂玩弄着脖子上的金色十字架说,“如果你看过我们的节目,就知道上帝凭着他伟大的智慧,将我的女婿变成一个哑巴。他没办法说话。”
边境警卫迅速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有可能是犯罪,或是毒品,或是开枪,也可能是走私者或是逮捕。
“别说话。”布兰蒂悄悄地在瑟斯耳边说,“你要是开口,到西雅图我就要替你改名为‘哈维撞墙’。”
边境警卫说:“我得检查你们的护照,才能让你们进入美国。”
布兰蒂将嘴唇舔湿发亮,水汪汪的眼睛闪闪发光,锦缎丝巾滑下来,露出她胸前的乳沟。她抬头看着警卫说:“可以等一下吗?”
布兰蒂坐回自己的椅子,将瑟斯旁边的车窗完全拉到上方。
[1]① 英文为Chase Mahattan,即美国大通银行。
[2]② 英文为Nash Rambler,即纳什漫步者,美国纳什汽车公司六十年代生产的一款汽车车型。
[3]③ 英文为Wells Fagor,即美国富国银行。
[4]④ 美国一家文具生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