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成年之后,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背景幕前方,每小时赚进大把钞票。我穿着衣服和鞋子,头发经过专人整理,并由某位著名时装摄影师教我该如何感受。
他会对我大吼:给我欲望的表情,宝贝。
闪光灯。
给我恶毒的表情。
闪光灯。
给我冷漠的存在主义忧郁表情。
闪光灯。
给我近乎机械主义的偏激理智主义者表情。
闪光灯。
或许我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头号敌人杀死另一个头号敌人,深受震惊不知该如何反应吧?“砰”的一声,立刻得到双赢结果。和布兰蒂在一起,培养出我对戏剧的特殊癖好。
我将手帕伸入面纱下方,贴在眼睛底下,看起来像是在哭泣,但实际上只是要过滤新鲜空气。艾薇的豪宅即将烧毁,呼吸时很难不吸入浓烟。
我跪在布兰蒂身边,大衣口袋里塞满了达尔丰、杜冷丁,以及达尔持特-100①[1]。这也是舞台提示,提醒观众要看着我。我身上的长礼服是都灵耶稣裹尸布的复制品,表面几乎全是棕色与白色,垂挂的布料经过剪裁之后,让闪亮的红色纽扣刚好钉在伤痕上。除此之外,我也戴了好几码长的黑色面纱,上面点缀着奥地利手工水晶小星星,因此其他人无法看清我的长相。不过重点正在于此──优雅而亵渎的外表,让我同时感觉到神圣与悖德。
高级时装变得更加高级。
火焰逐渐吞噬前厅的壁纸。这是我为了增加戏剧效果而放的火。特殊效果可以助长气势,而且反正这里也不太像真实的房屋,被烧毁的只是临时搭建的都铎式庄园豪宅仿造品的仿造品的仿造品,和原始版本大概有好几百代的距离。不过老实说,我们不也都如此吗?
在艾薇怒吼着冲下阶梯射杀布兰蒂之前,我忙着泼洒一加仑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再将一张燃烧的喜帖丢到上面。“轰”的一声,来一场资源回收。
有趣的是,即使是最富悲剧性的火焰,仍不过是化学反应的延续而已。就如圣女贞德的火刑,也只是一场氧化反应。
步枪仍在地板上旋转,一会儿指着我,一会儿指着布兰蒂。
[1]① 三者皆为止痛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