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放学后,我会去一家中国人开的餐厅打工,赚生活费。虽然江南兮每个月都给我汇一笔钱,但是我没碰,学费我付不起,人活下去起码的花费我还是能自己赚的。
我和苏魅很自然地成了闺密,除了江南兮,我对她无话不谈。后来,苏魅的合约到期,她却为了我留在了伦敦,屈尊降贵地舍去翻译官的大好工作,陪我当了三年的打工妹。
在伦敦的三年,思念也能让人发慌。
伦敦的周遭时常烟雾缭绕,潮湿的夜里,我常常做梦去时光隧道,把所有遗憾全部重来一次,气喘吁吁地结束了一切,却忘了回来的路,一惊一乍地醒来,才惊觉所有的所有都仅是梦一场,这个世界仍旧没有改变。
餐厅老板的儿子追求苏魅,每天一束红玫瑰,苏魅自是乐在其中,我常常在旁哼唧着泼她冷水说真俗。
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那是心意。
我就翻她的老底,追问她放在床底铁罐中的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总会选择避开这个话题。隔天我就在屋外的垃圾桶里看到仍旧鲜艳的红玫瑰,独自妖娆芬芳。
她心里肯定住着一个人,可是三年的相处,她依旧不曾对他提及半分,我也便不追问,一切发生得那么顺其自然。
在伦敦,我还遇上了一个男人,他叫秦彦宇,上海人,跟我是同乡。
那天,天灰蒙蒙的,还飘着细雨,趁着假日,我撑着伞,只身走在伦敦街头,想去看看伦敦的街景和建筑。就在特拉法加广场,我遇到了他,那个带着一脸坏笑却让我无比温暖的男人。
说实话,没见过长得那么精致的男人,鼻梁挺直,眼睛明亮,身材瘦削,有着与江南兮截然不同的优雅。
大抵是同乡吧,我对他并不抗拒,甚至是有点热烈的欢迎。
不远处,几个年轻的男孩骑着单车飞跑着,左手紧紧地握着大束的鲜花,玫瑰的清淡气息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在广场上空扩散。
我们各自撑着伞,在广场中央对望,不期然地相视而笑。
那天,是他送我回的家,互相留了个电话,便分道扬镳了。
我以为会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与他再见面,不料,第二天晚上,天依旧下着蒙蒙细雨,餐厅打烊了,走到家门前的那个巷口时,发现路灯下站着一个连睫毛都湿润的清瘦男子,咧着嘴冲我笑,牙齿雪白,非常整齐。
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笑得那么开怀,那么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