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是个年久失修的夏天(2)

咦,是个美少年嘛。

感慨维持不到三秒,立即回过神震惊:“诶?新书?”那自己桌上这高高一叠的是什么?

“你那个是教材,新书是习题册,赶紧把书先挪到储物柜吧,否则等一下保证堆成小山。”左边的女生推了推她,“哦对了,忘记自报家门,我叫顾晓黎,叫我晓黎就可以。”

两枚八卦女立刻结成同盟。顾晓黎的亲切让路茧暴躁的心情稍稍舒缓,捧着一摞副课书在走廊转角处找自己的柜子。

高三楼是学校最老的教学楼,因离其他几栋教学楼最远而且环境幽静,校长大人便手一挥便命名了高三楼。但这栋楼的教室普遍小了,等校长又手一挥买了储物柜,才发现教室里竟然放不下。于是这一层层柜子,便摆到了走廊转角幽暗处。

柜子也稍有年岁,银灰色漆皮蜷起了一些,露出地下暗红的底色。边沿摆了盆奄奄一息的吊兰,垂吊而下的翠色植物隐隐泛着枯萎的淡黄。

女生努力辨别钥匙上的编号:“嗯这是……1401……1401……”

不费吹灰找到了自己的柜子,最上排。看着有些生锈的锁眼,女生撇撇嘴,尝试着踮起脚,把钥匙伸进锁孔。偏偏这锁孔钝得要死,插入一半后怎么也插不进去了。

“搞什么啊。”女生抱怨了一下,稍稍用了点力,钥匙才没入锁眼内。可是左拧右拧,钥匙都纹丝不动。胳膊有些酸,脚踮着也有些抽筋的迹象。

于是本来就暴躁的路茧瞬时化身为暴怒兔,瞪圆了眼睛,一脚踩上柜子抵住,手用力拧拧拧——“咔”一声,锁开了。

我的劲儿还是满大的嘛。她想。

在女生得意着打开柜子的刹那,清冽的声线却让她的手停在半空——

“喂,同学,那是我的柜子吧。”

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女生迷茫地转过身来,视线定格在身后的男生。单音节的“诶?”字冒了个头,尾音消散在闷热的空气中。

仿佛一切言语化为尘埃。

那是路茧第一次觉得,有人把校服衬衫穿出了写桀骜不驯的味道。扣子扭到倒数第三颗,露出精致的锁骨,深邃的眼和好看的眉,细碎的发因为热贴着白皙的脖颈。不似谢远喻的温润,倒是有些叛逆的样子。此刻他抿着薄薄的唇,神色不耐烦地看着女生。

路茧觉得所有颜色褪去了鲜艳,被眼前的少年冲刷得只剩黑白两色。

“呃,可是,我的柜子是1401……”女生看着男生一步步靠近,直到在自己眼前止住了脚步,结结巴巴地解释,“没、没错啊……”

“没错?”男生的声线低沉了些,身子微微前倾,英俊的脸离女生不过五公分距离。却夹杂着一股嘲讽的意味,“你瞎了么?”

他的气息像一阵温暖的风,掠过路茧蓬松柔软的发,激得女生一把推开过分近距离的男生,一鼓作气回头看柜子上的编码:“不就是1401嘛——诶?”

原先认定的1401赫然变成了1407。一上的小杠杠鲜红地出现在路茧的视线里。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一只修长的手从脑袋旁边穿过去,猛得打开储物柜。柜门背面的小勾啪一声断裂,砸在地上滚去老远。

“怪力女。”男生淡淡说完,隔着路茧的身体抽走了最上层的两本书,掩上柜门后,女生才感觉背后灼热的温度突然消失。

再回头时已是薄薄的背影。薄得似乎不像真人。

路茧在原地悄悄松了口气:“脾气真差。”视线挪向隔了六个柜子的距离外,果然发现了正确的编号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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