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译电室里研究密码学(4)

美国总统对待密码的兴趣很幼稚。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我受命组建“美国黑室”。也就在这个时候,总统向俄国派遣一个使团,使团的团长是总统的红人乔治·克里尔(George Creel)。电报公司不断把他们收发的美国使团电报急件的副本送给我,我发现这些急件使用的密码实在是太初级,可以给学习破译密码的学生当做练习使用。

至此,我已经花费数月时间研究美国的外交密码,虽然进展缓慢,但很有成效。为了分析密码,我需要做大量文字工作,这很无趣,但绝对必要。在这个过程中,我写下了许多笔记,因为我希望写一篇完整的密码分析论文,并提交给我的上司。我不想解释我使用的方法。为了解释,我必须说出国务院密码本的秘密,我不能这样做。所以,我只好开始对外国政府的密码进行科学分析。

在1913—1917年之间,许多人物出现在我们面前。其中,兰辛先生最特殊,他后来做了国务卿。他的衣着完美无缺,灰白的头发,短胡须,像是扑克发牌人那样脸上毫无表情。兰辛先生在与我们玩扑克牌游戏时常被欺骗。在现实中,如果他没有跟那个像暴君似的校长有瓜葛,也没有派一名亲英分子代表自己去伦敦,历史将会截然不同。

说到美国驻伦敦大使佩吉先生,我不得不多说几句。不过,我不想去琢磨一只老鼠在盯着国王和大臣时的内心活动。一些想赦免德国的历史学家说,他们在德国找不到能证明德国有战争罪的文件。这能证明德国无罪吗?不。我特别感谢布赖恩先生的裁缝,因为他为美国制造了一个小外交档案库。这位裁缝给布赖恩先生燕尾服的燕尾上做了一个兜,布赖恩先生常把电报放在那个兜里,而且永远不记得拿走,所以那个兜变成存放电报的小仓库。几年后,我听说有几千份文件被销毁。我的上级曾向我传达国务卿本人的命令,要求我把佩吉大使的密件都销毁。美国总统甚至连看都没看过这些密件。后来,我在伦敦听说,由于大使的言论过于疯狂,相关文件不允许运往华盛顿,而必须就地销毁。如果有一封这样的电报到了总统手里,沃尔特·佩吉先生(Walter H. Page)就根本无法出版他的《沃尔特·佩吉生平和书信集》。美国的历史也会截然不同。

布赖恩晚上常来我们这里,我很希望见到他。他洪亮的声音很吸引我,他具有吸引人的气质。不过,我们都觉得他做国务卿很滑稽。他经常口授如何回应一封电报,可是第二天马上又发一封观点截然相反的电报。如果他兴奋起来,他会亲自到我们电报室给某个大使发一份不加密的电报。第二天肯定有人发来询问电报:“收到布赖恩署名的不加密电报。请核实真伪。”他曾给墨西哥政府新委任的美国部长亨利·莱恩·威尔逊发去贺电。当时的美国总统威尔逊与这位墨西哥部长威尔逊关系不好。威尔逊总统看到贺电后大怒。第二天,国务卿布赖恩发电报说那个贺电是个错误,有必要取消。他让整个国务院糟糕透顶,但他是个好人。虽然大家有时嘲笑他,但真心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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