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住院后,正在美国痛感前途无望的何应钦,却意外得到蒋介石两次催他回国的电报。被冷落了近两年的何应钦,欣喜若狂,又忐忑不安,叫来夫人王文湘和女儿何丽珠一同祈祷 上帝,希望耶稣降临福音。
蒋介石在内战中已输掉了大半本钱,人一下子老了许多,也变得爱忘事了。一心指望的陈诚不但没有创造奇迹,反而一败涂地。他又把一线希望寄托在何应钦身上,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5月31日,何应钦被任命为行政院政务委员兼国防部部长,同时,以顾祝同接替陈诚的参谋总长职务,免去了陈诚本兼各职。陈诚嘴上没说什么,可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脸色蜡黄,他的胃病一下加重。6月,他不得不在上海国防医学院将胃部割去三分之二,医生说至少要半年以上的休养。陈诚那颗不肯安分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这时,在华北一连打了败仗的陈继承,命运却比陈诚好,不但当了华北“剿总”的副总司令,而且又得一枚一等宝鼎勋章。1948年2月,华北“剿总”总司令傅作义召开会议,研究作战计划。傅作义提出有权使用战斗序列的整个部队的问题,受到奖励的陈继承口出狂言,坚持中央军的行动必须由他批准。气得傅作义三次打电报给蒋介石要求辞职,蒋竭力挽留。
7月5日,东北流亡学生到东交民巷请愿时,陈继承怂恿青年军第二○八师开枪镇压,当场打死学生8人,伤48人,造成“七五血案”。事发后,陈继承推卸责任,傅作义只好出面接见学生代表,流着眼泪向学生检讨。国民政府监察院派员调查并写《检举书》,称“傅作义一再命令不准开枪,不准打学生,陈继承有措置失当之责”。为了平息舆论,蒋介石遂将陈继承调离北平。10月底,陈继承又到南京就任卫戍总司令。
而南京已闹得不可开交。
7月下旬至8月上旬,蒋介石在南京召开了七天的军事会议。当时,他还没有料到这是他在大陆的最后一次全面军事会议。会议的地点是国民政府国防部大礼堂。到会的有高级将领120多人。蒋介石、何应钦和顾祝同三人轮流主持会议。
开幕时,蒋介石一脸沮丧,目光早已失去了早年的明亮,变得浑浊起来。他用手帕擦了擦已隐约长出一些白胡茬的嘴唇,感慨地说:“我们在军事力量上本来大过共匪数十倍,制空权、制海权完全掌握在政府手中,论形势较过去在江西围剿时还要有利。但由于在接收时许多高级军官大发接收财,奢侈荒淫,沉溺于酒色之中,弄得将骄兵逸,纪律败坏,军无斗志。可以说,我们的失败,就是失败于接收。”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敲起桌子,痛心疾首:“现在共匪势力日益强大,匪势日益猖獗,大家如果再不觉悟,再不努力,到明年这个时候能不能再在这里开会都成问题。万一共党控制了中国,则吾辈将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这是蒋介石讲话中最清醒的一次,最有预见的一次,也是最无奈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