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的脸刷地红了,我一看有戏,又再接再厉:“王凯旋同志这个人我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成分绝对没问题,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别的不敢说,起码在对待女同志的问题上,绝对真诚。”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林芳眉头一蹙,推开了茶室的雕花木门。我心说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往木门里头一瞥就看见俩老头,一中一西,正襟危坐,手里皆捏了一盏小杯。
我正奇怪薛二爷为何不去主持流水宴,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盏,便摆手招呼我过去同坐。
我说二爷你真有闲情,躲在雅室里陪美国老头喝茶,外头的宾客可都等着咱呢。这间雅室是以前桑老头的书斋,四五十来平方米的青砖乌瓦里头堆的都是老头子生前搜刮来的孤本绝唱。胖子曾经进来过一次,看完眼睛都直了。桑老走后书斋门庭凋零,一直无人问津。也不晓得今天吹哪门子邪风,居然在里头招待起客人来。我一落座,那个司密斯上校就搁下手中的杯盏,朝门口的林芳微微颔了一下首。林芳一敬礼,而后将木门从外头捎了起来。
怎么,难道谈话内容还要保密?薛二爷见我疑惑,遂开口道:“不打紧,闲聊尔耳,上校时间有限,稍坐片刻就要回去了。”
我心说哄谁家孩子吃奶呢这是,人家大小也是团级干部,闲得腚疼找你一个糟老头子喝茶。这里头肯定有猫儿腻,也不知道找我过来是何目的,可别是打算策反老子做美帝的走狗!
正待开口试探,秦四眼捧着一摞大部头从书柜后头走了出来。他对薛二爷说:“相关的资料都在这里头,不过他们想查出头绪,恐怕是得耗费点工夫。”司密斯上校似乎听不懂中文,二爷接过书卷又将四眼的话翻译了一遍。上校很大度地一笑,连忙说不碍事。意思是他们部队里别的不多,光剩人了。
我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大伙聚在这里到底是折腾些什么,好在四眼比较够意思,他从资料里抽了两本,叫我自个儿琢磨。我顺过来一看,满篇的小篆。我说你这不是诚心挤对我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谁看得懂。司密斯上校像是看出我不太高兴,就对薛二爷比画了一个请的手势。老头给我倒了一杯茶:“掌柜的勿恼,上校这趟来,是想借两本书,顺便见见你。”
我说二爷你别卖关子,外头等着开席呢,再不说我可走了。薛老头喝了一口茶,四眼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跟老胡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是这么一回事儿,上校手上有一个军事项目,涉及深海作业,他听说掌柜你有过南海采珠的经验,就想问问是不是有兴趣加入。”
说采珠自然是客气话,林芳认识我们这么久又岂会不知道我的老本行?现在我算是知道薛老头的如意算盘了,一方面他不愿意当老外的说客,怕我碍于面子违背自己的喜好办事;另一方面又不肯轻易得罪军中要员。说白了,就是想两头落好。不过这次他实在是多虑了,我这个人做事从来是不看面子只讲良心的,何况眼下神秘老头和竹竿子的事还没有眉目,哪有半点心情去管什么美国人的海底计划。四眼将我的意思委婉地传达给了司密斯上校。上校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失望,像是事先就预料到会被我拒绝一样。看样子林芳没少给他打预防针。
上校取了资料,便与林芳离开了一源斋。薛二爷见他们离去,这才起身向我抱拳:“掌柜的,薛某人今天倚老卖老,千万海涵。”我说您老这可见外了,一源斋是您和桑老毕生的心血,我这个掌柜的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花架子。美国这边的生意还要多仰仗您老处处周全,应付他们您比我经验足。
薛老头被我哄得眉开眼笑,我问四眼美国佬做什么项目,居然要来一源斋套材料,还想找摸金校尉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