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捡电脑的时候又把包掉地上了?
我红着脸接过包,转头匆忙道谢。
右边那个人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口袋里伸出一截登机牌,上面姓名栏赫然印着:黎靖。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秒,彻底抬起头,却看见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眼前这个陌生人从发梢到眉眼没有一丝似曾相识之感,身上的灰衬衫不挺括也不软塌,质地温和谦厚得恰到好处——真没有一点与我所认识的那个黎靖相似。惊魂未定的我又看了一眼那张伸出头来的登机牌,那两个汉字清清楚楚。我并没看错。
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荒诞的事情莫过于此。
他显然是被我盯得不好意思了,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坐下。
这不过是在公众场合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举手之劳,如果你愿意,每天可以发生好几十次,每次发生过后转身就可以认不出对方。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恰巧跟你的前男友同名同姓的话。
如果他刚才对我掉在地上的包视而不见,我根本没机会遇到这么诡异的情景。所以说,每一次助人为乐背后总有可能潜藏狗血暗涌。而且,生活一旦真狗血起来,只要随便洒那么一两滴,肥皂剧什么的立刻全都变浮云。
这他妈就是人生。
我心不在焉地低下头继续打僵尸。这回打得惨不忍睹,磁力菇隔着老远袖手旁观昏昏欲睡;大蒜干脆投敌叛国了,大概是我种得乱七八糟,它们居然站在大门口为僵尸们提供指路服务,引领敌人集中火力进攻。僵尸啃掉了我的坚果墙,毫不留情一路吃过去,豌豆杨桃向日葵阵亡如山倒,最后铁蹄居然还踏上了我家西瓜地,直捣大门口……直到除草机出马剿平叛乱压出一排僵尸饼,我才发现旁边那个叫黎靖的陌生人在看我。
准确地说,他是在饶有兴味地看我愤然敲击屏幕垂死挣扎保卫家园。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冲动,却没来得及把目光从他那里收回来。这下我们两人刚好你看我、我看你,配上游戏那滑稽的音乐声,屏幕上所有的植物都跟着节奏摇头摆尾。这虽然算不上大眼瞪小眼,但总有那么几分尴尬的意思。
“想不到苹果也挺禁摔的。”他打破了尴尬,很自然地指了指我的电脑。
闹了半天,他是在纳闷我的电脑怎么没摔坏呢。
他这句话疑问不像疑问,讨论又不似讨论,很明显没什么搭讪经验。我只好随口回答:“呃,运气吧。”
“前几天我女儿说想要个iPad,我还担心买回来一天她就摔坏了。”
原来他关注的还真是我手上这个小平板。他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女儿应该年纪还小。
“不会吧,好不容易到手的,怎么也要爱惜点。”我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