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中坚见马车之中气氛有些尴尬,急忙道:“这二位不擅饮酒,我来替这二位喝吧。”说罢举起那三杯酒,一口一个干了。熊猫这才笑了起来。
一行人一路之上,谈谈说说,倒也不觉寂寞。只不过主要的是熊猫在谈,铁中坚在说,风冷情和水灵多半在听。二人心中此时只盼早日赶到那云梦泽,好将师傅解救出来。
数日之后,四人终于到了湖北境内,估计晚上就可以赶到那牛家镇了。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暮色已然渐渐来临。
四个人所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到一处三岔路口。那车夫一勒马缰,那匹马疾奔之际,陡然间停住。
车夫随即沉声道:“公子,前面是一条三岔口。顺着大道走,要多走一个半时辰;小道有些难走,不过近了一些。”
熊猫笑道:“那还用问?走小路。”
那车夫答应一声,鞭子一挥,指挥那匹马向小路上奔了过去。这小路之上确是有些难走。两旁树木遮天蔽日,只有中间一条小径蜿蜒向前。地上还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此时,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来。那匹马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熊猫皱了皱眉道:“看来这一时三刻还真到不了那牛家镇了。”
铁中坚笑道:“露宿荒郊野外,也不错啊,对着这一轮明月、半天星斗。”
熊猫哈哈一笑。笑声未罢,这一辆马车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熊猫奇道:“张三哥,怎么回事?”
张三哥低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车内的四人掀起前面那个小窗,向前望去。只见前方数十丈开外,漆黑的暮色之中,一盏灯笼晃晃悠悠地在前方亮着。
那一盏灯笼仿佛凌空被人提着一般,悠悠忽忽地漂浮在半空之中。
熊猫心中一动,心道:“难道是鬼点灯?”
据说,人死之后,一缕亡魂不灭,便凝聚在头颅之中,夜半三更之时,便常常出来四处游荡。倘然此刻在他附近,正好有那新死的尸体,这一缕亡魂便即扑上去,附着在那尸体之上,重生于这世间。
可是这一盏灯笼却有些不太像,在那灯笼后面的黑暗之中,似乎还有些影影绰绰的人影。
熊猫心中有些奇怪。那匹马似乎感觉到了恐惧,四蹄乱踏,就是不肯再向前一步。
熊猫招呼铁中坚、风冷情、水灵道:“咱们四位先下车。步行上前看看是什么情况。”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
四人下了马车。熊猫跟那车夫张三哥打了个招呼,低声吩咐张三哥在后面慢慢跟上来,自己带着铁中坚、风冷情、水灵三人向前先去探察一番。张三哥点头。
熊猫随即带着其余三人慢慢向前走了过去。四人脚下都甚是快捷,片刻工夫之后,便即追上前面那一队影影绰绰的人群。
铁中坚凝神望去,只见前方那一盏飘飘忽忽的灯笼原来是提在一个黑衣人手中。那个黑衣人提着手中灯笼,径自前行,在他身后跟着七八个身穿一身黄袍的人。这些人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只是每一个人都是双手前伸,一蹦一蹦地往前走。
那提着灯笼的少年一边走,一边掏出纸钱,撒到路上。
铁中坚嘿然一声,心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邪物呢,原来竟然是一个赶尸少年在夜晚行路。”
熊猫看到这一列赶尸的队伍,也是心中颇为尴尬。
这赶尸由来已久。这里面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蚩尤带兵在黄河边与敌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阿普蚩尤对身边的阿普军师说:“我们不能丢下战死在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点法术让这些好弟兄回归故里如何?”阿普军师说:“好吧。你我改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
于是阿普军师装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无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
敌人的追兵来了,阿普蚩尤和阿普军师连手作法引来“五更大雾”,将敌人困在迷魂阵里。因是阿普军师所“司”之法术让大家脱险,大家自此又把他叫“老司”;又由于阿普老司最后所用的御敌之术乃“雾术”,而“雾”笔画太多难写,于是改写成一个“巫”字取而代之。其实,这巫字也是个象形文字:上面一横代表天或者雾,下边一横则代表地,而中间的那一竖就表示“符节”了;竖的两边各有一个人字,右边那个代表阿普蚩尤,左边那个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两个人联合起来才能作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