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顺臣没有起身相送,他拿起面前的手枪把玩起来,这种被称为“菊花口”的勃朗宁,黑市上拿再多的黄金也买不到,它的使用范围仅限于高级军官和社会上层人物。
走到门口的小舅子,突然转过身来说:“哦!我差点忘了,没和你商量,我从我姐姐那里拿了一大笔钱,给她买了辆美国通用公司的别克轿车,就放在‘积善堂’的楼下。你总不能在家里再盖个马厩、雇个马夫吧!据我所知,姐姐打小就对马粪味儿特别敏感。车钥匙就在子弹盒里,油箱里的汽油,足够你开回家,就我目前的薪水而言,我还没能力给你们加满一油箱的汽油。好啦,看来我得骑摩托车回警署了。”
姬顺臣在枪匣里压满子弹,他想,应该对小舅子换个角度看待了,看来他是有备而来的。锋芒毕露,言辞尖刻却很有道理,自己竟无力回击,是不是一贯坚持的传统,在目前处境下,有点落伍了?
在西北军的何师长身边,他做过几年师长的副官和武术教练,对车辆驾驶和武器使用并不陌生。当年他从燕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后,怀一腔保家卫国振兴中华之热血投笔从戎,无奈军阀混战,为抢地盘扩充实力,冯玉祥、阎锡山、吴佩孚、蒋介石明争暗斗,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国土沦丧。他所在的西北军冯玉祥,一贯排挤知识分子,连冯的贴身智囊,为他打下江山、功高劳苦的蒋鸿遇,也没落下个好下场,被挤出西北军,孤身在西安城的一所破庙里凄惨病死。他姬顺臣再干下去,能有什么前程?所以便早早离开了,他离开时,他的陕西乡党学弟,北京大学历史系的肄业生,未来大名鼎鼎的张灵甫,还牵马送了他一程。当然,何师长放他出来,也有他对未来宏图大略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