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小老乡简单的诉说,姬顺臣有些站不起来了,他感到胸口的那半块木版在和自己的心脏一起奔跑,越来越快,像飞一样。
卖家已经站了起来,提着饭篮子要走。姬顺臣想站起来相送,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地僵硬,怎么努力也使不上劲来。这对于练了近二十年陈式太极的他来说,腿突然之间不听使唤,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硬撑着扶着桌子起来:“老弟跟我去趟‘积善堂’吧,过街几步路,我拿钱给你,要多少随你。”
“再多的钱也抵不过尚善的心!姬掌柜是个大好人,那版版对我没用了,你留着吧,我走啦!”
“你住哪里?我明天给你送去吧!”姬顺臣对着小老乡的背影喊。
“不用了,我和你一样,家在周原。”
姬顺臣回到“积善堂”,从怀里掏出三块银圆给伙计:“今晚给你个野马长缰绳,我来守夜,你出去到城里随便逛去吧!记住从外面给我把门锁上。”
“掌柜脸色不是很好,我还是留下给您伺候茶吧!”伙计说。
“不用担心,我没一点问题,是外面风大,把脸吹的。快去吧,我要上楼了。”
姬顺臣进了书阁,关了门,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个光净,从柜里取出一方上乘的墨绿色杭州丝绸,抖开平铺在了桌子上。
他从怀里掏出油布包,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块油布是“积善堂”后面一墙之隔的平安客栈的桌布,一天换一回的。
姬顺臣颤抖着双手揭开油布,拿起木版,轻轻地放在了绸布之上,在面对半截木版正面图案的一刹那间,他跌坐在了椅子上,脑袋就像突然被人凶狠地猛击了一拳一样,瞬间昏厥了过去,随即他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摸索到了身后墙壁上的灯绳,拉开,关上,关上,拉开,如此反复,反复如此,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也许,真正的无价之宝所放射出的耀世的光芒,是人的眼睛所无法承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