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进了“积善堂”对面的“德发长”,找了个雅间坐定,姬顺臣向跑堂要了两大碗葫芦头、六个菜、半斤老太白。
“来,老弟,今天我来做东,老弟现在有了生活的希望了,也该把心放下,咱们两个乡党喝个痛快吧,干!”
“我就见着咱西府人亲呀!来,老哥,干!”两人举杯相碰,卖家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姬顺臣随手给乡党又添了半杯。
“老弟畅快到尽兴就行,别喝醉,弟妹和娃等着你呢。”
“就是就是,还是乡党想得周到!”卖家一边大口大口吃菜一边点着头说。
“令尊令堂可还健在?兄弟们都好吧?”姬顺臣问。
“爹娘就我一个,我爹死得早,我娘去年也饿死了,还好我早就给娘置办好了棺木,娘在下面也睡得安逸。村里大多人死了都拿席子卷了埋的,天灾呀!”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天灾人祸,死了死了,死了也就不受罪啦!”姬顺臣倒了杯酒,端起来转身洒在了地上,“咱们有吃有喝,不能忘了早走的乡党呀!”
“姬掌柜离家多年,还记得这些乡里的规矩,难得呀,老哥!”卖家扒拉着碗里快要见底的葫芦头说。
“生我者父母,养我者故乡。城里几十年,商粮千百家,我只买咱周原的土地里打的粮食磨的面,别的吃不惯呀!”
卖家听着姬掌柜的话,鼻子一酸,眼睛就模糊了,哽咽着说:“地里的麦,旱死光啦!”
卖家并不知道,这位姬大掌柜,不但有一个“积善堂”,还有一家老父亲经营了大半辈子的面粉加工厂。
俩人酒足饭饱,姬顺臣招手叫过跑堂,要了两份葫芦头、三份菜、两笼大肉包子,结了账,嘱咐跑堂用提篮装好送来,他要带走。
卖家想,姬掌柜自己吃了,还要给家里人把晚饭捎回去,真是个细心的好男人。